第60节
可是如今的事实在告诉虞枝,她心中姜璟的形象与真正的姜璟是有差别的。
虞枝蓦然发觉她一点都不了解现在的姜璟,她看不懂他。
这一夜,虞枝注定要因为姜璟的闯入而睡不好,同理,姜璟也因为虞枝的冷淡和疏离倍感烦躁,直接去兽园看了一夜的斗兽,顺便瞧瞧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四皇子。
今日乌云遮日,天空下起蒙蒙细雨,雨线织帘,天地灌入淅淅沥沥的雨声,喧嚣又寂静。
虞枝看眼天色,随即让玉漱殿的一名内侍拿着伞去宫门接贺嘉,他出门时还未下雨,虞枝担心贺嘉没带伞。
内侍领命前去,折返回来时却没看到他身后的贺嘉。
虞枝疑惑道:“老师呢?”
内侍道:“夫人,奴婢方才没见到贺学士,见到的人是他的仆从,他将一封信交给奴婢。”
内侍把信递给虞枝,虞枝定睛一看,是贺嘉的笔迹,她拆信看,才知今日贺嘉要告假,翰林院最近有书需要修撰,人手不足,遂将他喊回去帮忙了。
交代完不能要的理由后,贺嘉又道眼下他也不用再叫什么,他让虞枝专心练字,如果到瓶颈期或是疲倦期时可去外面走走,舒缓心情。
虞枝接受贺嘉的告假,按照他的话专心练字。
可是后面书修撰好后,贺嘉又有各种理由请假。
刚开始虞枝还单纯以为贺嘉是真有公务缠身,可随贺嘉因公缺席次数越来越多,虞枝心存疑窦,后续怀疑愈发强烈。
末了虞枝直觉一切都是姜璟在中间使绊子。
贺嘉开始告假的前一天,姜璟才来找过她,却被她叫走。
思及此,虞枝立刻产生一种冲动,想跑到紫宸殿去质问姜璟是不是他搞得鬼,可临门一脚时,虞枝稍作冷静,没有自己去,而是派了绿萝去紫宸殿问姜璟。
紫宸殿。
姜璟正在重臣商议政务,高忠走过来附耳,将绿萝带过来的话复述给姜璟听。
虞枝问姜璟为何不让贺嘉继续教她了?
姜璟先让重臣去偏殿,政务稍后再议,臣子们领命。
等人走空,姜璟只道:“儿臣没有,您为何问这种问题?这一次儿臣做错了什么?”
高忠把话传给绿萝听,绿萝跑回去讲给虞枝听。
虞枝直觉姜璟在装傻,他竟然会装傻。
想到这,虞枝深吸一口气,道:“老师连着六日都有事没来我宫里,翰林院听从你的调遣安排,难道不是你在其中使手段吗?”
听到这话,绿萝感慨虞枝和姜璟的矛盾闹得实在久,也实在严重,虽然绿萝想规劝虞枝,可望着虞枝的样子,她觉得还是算了。
因为绿漪做错事被罚,现在虞枝身边就她一个人了。
绿萝马不停蹄赶去紫宸殿,高忠又把话带给姜璟。
就这样,绿萝和高忠双双当上传话筒,绿萝最辛苦,来回两路跑,忙得不可开交,出了一身汗。
虞枝和姜璟因此隔空对话。
姜璟:“儿臣没有,儿臣方才传唤其他学士,才知不过最近翰林院确实比较忙,也难怪贺嘉会告假,您若是想让贺嘉回来,与儿臣说一声,儿臣即刻把人叫回来。”
虞枝几乎可以想到姜璟在说时的神情。
虞枝:“你是不是在威胁我?只要我不见你,你就不让贺嘉来?”
姜璟:“儿臣并无此意。”
虞枝:“你休要诓我。”
姜璟:“儿臣没有。”
虞枝不是傻子,也是个有脾气的人,面对姜璟的态度,她再压抑不住脾气,动气了。
话就谈到这。
没等到虞枝的话,姜璟派高忠过来。
“您生气了?”
“儿臣又做错了什么?”
醉酒
听完高忠的话, 虞枝心中火气更甚。
他莫非是看不出来她动气了吗?亦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将她当傻子糊弄?
虞枝忽然意识到从前姜璟说自己知错全是假话,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
虞枝攥了攥手心。
纵然是泥人也有三分气性,虞枝什么话都没让高忠带去, 直接让高忠走人。
然后在下午时,几日不见的贺嘉从翰林院过来玉漱殿, 他还穿着官服, 道:“夫人,深感抱歉, 诚如某信中所言, 某近日属实是公务缠身。”
虞枝道:“是不是他让你过来和我解释的?老师。”
自从绿漪一事后,虞枝对姜璟的了解颠覆, 完全大变样, 当下她觉得没有姜璟做不出来的事。
贺嘉摇首,的的确确是翰林院有许多事要处理, 至于为何突然事多起来, 贺嘉不作评判。
听言, 虞枝不好逼问贺嘉, 也没有强行留贺嘉,毕竟仕途更重要。
贺嘉和她说那些话,是看在二人的师生情分上,如今他是姜璟的臣子, 自然要恪守臣子职责,为圣人服务。
虞枝没有留贺嘉, 贺嘉在过问几句虞枝的功课后, 跟虞枝说等他做完手中事便可闲下来后离开。
贺嘉走了, 虞枝气可没消。
紧接着高忠又来一趟, 这一次姜璟问虞枝要不要和先前定下来的谢昭见上一面。
虞枝正是心烦气躁的时候, 哪里有这种心情,当即拒绝,让人请回高忠。
几日的火气堆积在虞枝心里,使得她颇感郁闷,这下连习字都无法使自己心情平静下来了。
一个下午,虞枝怏怏不乐。
绿萝瞧着虞枝一副愁容,倍感担心,绿漪不在,那肩上的担子便是双倍,她应该更加努力照顾好虞枝。
于是绿萝深思之后,不太灵光的小脑袋想到一个法子,给虞枝出了个馊主意。
“夫人,要不要喝点酒?”
酒是消愁之物,一醉可解千愁,说不定虞枝在吃酒后就不记得与姜璟的矛盾,也不会再去在意了。
此话一出,虞枝不假思索地点头,叮咛绿萝拿些淡酒过来,因为虞枝酒量不是很好,她喝点稍微烈的酒便容易脸红,醉到不至于,就是会难受。
绿萝点头,拿来适宜的葡萄酒,给虞枝斟了一杯飘荡花果香的美酒。
这些年在宴会上虞枝也就吃点葡萄酒。
虞枝吃完一杯,心中仍旧郁结,是以再次叫绿萝倒一杯。
更漏声不绝于耳,也不知跳了多少下,一如虞枝吃下肚的葡萄酒,也不知她到底往肚子里灌下多少杯酒。
空气中弥漫清甜香味,桌上满是空酒壶。
见虞枝面色越发红晕,绿萝迟钝道:“夫人,还是不吃了罢。”
虞枝醺着眼,拔高声音道:“不行,绿萝,再来,不许不倒,不然我就罚你的俸禄!”
绿萝挠了挠后脑勺,知道虞枝这是吃醉了,吃醉后的虞枝哪里记得自己酒量不好,一门心思闹着要吃酒,情况一发不可收拾。
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虞枝直接抢过绿萝手里的酒壶,自己给自己倒酒吃。
绿萝忙道:“夫人,您慢些。”
虞枝不听,一个劲地吞咽酒液,越喝身姿越是摇晃。
此时此刻,她已然沉醉,双颊烧红,眼神氤氲,嘴唇红润,下巴流淌绿色酒液。
虞枝口中喃喃:“这酒味道倒是不错,你觉得呢?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说着,虞枝要再拿一个小酒樽,忽而视线晃动叠影,她霎时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