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海上,一艘满载着医疗物资的货船从俄国启航,乘风破浪,一路行至法国周边。
船长对着船员下令:“注意减速,准备接受法国海关检查。”雁山艇
船只速度渐渐放缓,直到塔桥出现在面前。
“船长,你看……”
甲板上的瞭望手拿着望远镜跑到船长面前,脸上惊喜疑惑兴奋夹杂。
船长接过望远镜看去,只见塔桥早已打开,分开的两段桥身好像两个屹立不倒的巨人,似乎专门等着他们。
灰雾朦朦中,塔桥上有规律地闪烁着灯光,旗语手卖力地挥舞着手中的旗帜,不停地在重?复:
允许通行,祝一路顺风!
船长有些?哽咽,血液中沉寂已久的浪涛重?又?翻涌起来。他转头对着同样热血澎湃的船员大声下令:“重?新提速,直接通过!”
船只破开风浪,载着满船的希望。 希金斯穿着制服站在塔桥之上,眼角泛红,船只带过的劲风吹开他的额前的碎发?,他双手合十,掌心紧紧抓住一枚怀表,闭上眼睛,虔心祈祷。
塔桥上的灯光还在闪烁着……
允许通行,祝一路顺风!
安塞尔接过华先生递来的今天的所有信件。
眼神突然一凝,一个熟悉的信封被他抽了出来。
那是维恩经常用的信封,信封上没有写寄信地址,也没有写收信地址,就这?么干干净净地躺在他的手里。
安塞尔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手指颤抖地去拆信封,却怎么也打不开,最后有些?慌乱地撕开,取出其中的信纸。
只有很单薄的一张,和维恩平时动辄十几张形成鲜明的反差。
信纸上是熟悉的字迹,没有抬头,没有署名,什么都没有,只有三个字:
我?来了。
安塞尔猛地起身冲到窗前,看向庄园门外?。门外?站着一个高挑的黑色身影,戴着帽子穿着黑色风衣,看不清样貌。
见到安塞尔探出身子,那个身影好像了却什么心愿一样,转身就走。
“等等!”安塞尔焦急地喊道,一下翻过窗子,跳到阳台上,然后顺着阳台旁的楼梯冲下来,但还是晚了一步,他眼睁睁地看着朝思?暮想的身影一个拐弯,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陌生的本?国慈善家和国际友人联合为雾都送来十几吨的救命的医疗物资。
安塞尔看着天空中如雪花般飘舞着传单报纸,它们分为两派:
教会说:上天降下苦难考验虔诚的人们,苦难过后,神许诺的更光明的世界终将降临。
报社说:不要赞美苦难,但是赞美苦难中挣扎互助的拥有金子般精神的人民。
赞美人民,人民万岁,希望永存!
维恩(一一五)
随着医疗资源与食物匮乏的解决, 最危险混乱的时期已经过去。
封城禁令略微放松,改建工程以及其他的产业也慢慢恢复运转。
人们开?始习惯消毒与防护的存在,他们不再惶惶不可终日地游荡在街头, 而是有时间坐下来思考未来该何去何从。
人们总是习惯为苦难找一个?理由, 而这个?时候, 一个?惊天丑闻点燃了所有人内心的怒火。 就在他们挣扎于?生死?边缘之时, 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竟然躲起来偏安一隅, 尽情享乐。
宰相葛迪封闭了一个?山间城堡, 一伙贵族在其中歌舞升平, 腊肉鸡鸭瓜果美酒一车一车运进去,蜡烛照亮里?面如同白昼,昼夜不分。
有人吃不上饭饿到吐酸水, 有人脑满肠肥撑到吐油脂。
但是黑色的死?神却是无孔不入, 悄无声息地在一个?灯火通明,纵酒放歌的夜晚潜入了这个?密室之中。
等人们发现的时候, 整个?城堡已经没有活人, 尸体与散落的美食美酒沤烂在一起,金银珠宝散落一地, 窗户破了一个?大洞, 雨水打进来。
没有人敢进去,任谁都能看出那里?是黑色死?神的王国, 只是点了一把火。
火光熊熊之中,油脂滋啦滋啦爆响, 烧了一天一夜。
人们看着远处的火焰燃烧着, 终于?想起了他们在危机的时刻销声匿迹的皇帝。
之前割让哈明那的耻辱与此时的缺席让人们对他的怨气一涨再涨。
宰相都是如此, 皇帝又躲到了哪里?去,这腐朽的皇宫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人们开?始了不间歇的游行。
哈明那, 威廉的手肘撑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城主。
“不如解释一下,你一边向我们投降献城,为什么又一边写信给叛军告密,还在我的部下的水源中下毒?”他抓起面前的密信抖了抖,笑容阴冷危险。
“上校,你可别忘了,这是你们托雷国王答应割让的土地……”城主的声音颤抖着,底气严重不足。
“那你也?别忘了,东方有句古话?怎么说的……”威廉不屑地将?手上的信纸挥散在空中,“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便国家。”
城主的目光随着飞起的纸张无意识抬高,还想说些什么:“可……”
威廉已经站起身就是一枪,飞溅的红色在城主身后?的椅背上炸开?一朵鲜艳的花,周围被?绑着的仆从尖叫起来,似乎死?在枪下的是他们自己?。
因为靠得?近,几滴鲜血溅在威廉脸上,他眯了眯眼睛,像小猫打了个?盹似的懒散。
“长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艾伦凑过来低声问道。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城主竟然背信弃义,还是收到了敌人的回信才发现自己?被?出卖了。军中中毒的人不在少数,若是此时叛军袭击,恐怕要损失惨重。
威廉甩甩枪口?降温,然后?轻轻摸了摸,低声道:“不要慌张。哈明那三面环水一面环山,易守难攻,他们从一开?始没有把这块地牢牢抓在手中就是天大的失误。让军中的医生尽力救治,其他人疏散城中的平民,任何抢掠欺压平民者就地射杀,不得?有误。”
“是!”艾伦立正行了个?礼,转身快速出去。
威廉垂下眼睛看着地上散落的密信,他没有办法破译其中到底传达的是什么,城主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军师已经连夜将?自己?的书房点燃,自己?吊在了房梁之上。
但是没有关系,他只要把住三个?方向的水路,阻止敌人登陆就好?。至于?身后?陡峭的山峰,他犹豫了一下,自嘲地摇摇头:想什么呢?自己?的敌人背着重武器还能爬那么高的山,他们难道是猴子不成?
至于?叛军的首领,威廉想,他们是称呼她?为“女王”是吗?这封密信传递得?恰到好?处,他正在苦恼怎么才能有机会与敌军大部队正面作战。延山町
他就在这里?,恭候女王的到来。
“不对!”黛儿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挤开?围成一圈的男人,来到模拟西印战况的沙盘面前,大声反对道。
周围人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他们本来是觉得?黛儿会很担心自己?的丈夫,才破例让女人来到他们的战争模拟沙盘室,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胆大包天地反驳他们。
“这里?不对!”黛儿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阴沉下来的脸色,指着哈明那背靠的山峰的最后?面,黑亮的眼睛明亮如天星:“这里?沙盘做错了,这里?不是一个?悬崖,而是有个?浅滩,敌人完全可以在这里?登陆,然后?翻过山峰去偷袭哈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