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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结果启奏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罪左右将军护驾失职。

御前近侍将奏章呈递上来,薛玉霄看了一个开头,扔在案上,支着下颔听下方臣属慷慨陈词,指责李清愁和李芙蓉等人不顾天下之安定,在陛下深涉险境时而不加以劝阻,屡犯大罪……如此云云。

薛玉霄耐心听完,伸手压了压,让她退回去,道:“怎么是臣工未曾尽心,就是朕一意孤行,也未可知啊。”

“陛下……”

薛玉霄摇头,没有听下去,说:“朕先行回宫,大军亦在归途之中,诸位将军战功在身,应以奖赏为先,这样的细枝末节,就不要在意了。”

细枝末节?皇帝的安危,怎么能是细枝末节呢?

朝中有人并不赞同,但对于当今陛下来说,她们也别无他法,只得听命行事。

薛玉霄又过问了户部的度支,临行前传下圣旨的几件事,最后才过问到张叶君身上。

张大人加封凤阁侍中,作为王婕的助手。她跨出一步,挺胸抬头,张口说出了那个薛玉霄在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却到如今都还没彻底施行的话:“陛下,臣请奏撤除中正官之职。再不以簿世门阀之高下评定人物、选官择士。仅以品德与才华取士为官,为天下寒士广开方便之门,由州郡县乡设立考场,层层选拔,濯洗泥沙,如此天下贤能者可尽入陛下彀中。”

薛玉霄刚喝了口茶,她润了润嗓子,听得心口一抖,心说你这开口得有点急,我还没做好准备。

她未曾接话,旁侧的众多士族贵女出身的官员立即变色,不约而同地上前欲言,彼此相视后,依次行礼启奏,开口反驳这个提议——理由也很简单。中正官选举取士的制度让大齐日渐昌隆,满朝勋贵大多为中正官所考察,足以见得此举明智,既然优异,为何又要更改?

张叶君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派系的。薛玉霄登基后任用的寒门女郎为数不少。

她身后的属官进言道:“日渐昌隆是天女陛下之故,是有明主降世、拨云见日。而非此制优渥,否则前朝历代沿用此例,怎么会到故土沦丧的下场。”

“若无簿世参详、斟酌品德和家学,其中冒名顶替、串通考官、难以公平的地方不知凡几……”

双方辩至最后,两两无言,都看向薛玉霄,请陛下定夺。

薛玉霄笑了笑,说:“既然各执一词,不如就选取京兆周边的两郡,双方地处位置相差仿佛,百姓民风大致相同。一者仍沿用旧例,另一郡则以考试的方法甄选郡县之官员,由兰台派人督查赴任,一年后考核政绩,以观优劣。”

这方法听起来十分公平,连极力反驳的贵族官僚都一时找不出什么抗拒的理由。

散朝后,薛玉霄回太极宫。

被雨水打碎的桃花乱红满地,有宫侍垂首洒扫。薛玉霄更换了衣衫,没有命人禀报。

裴饮雪在榻上看书。

有负责照顾皇女的爹爹陪伴婉婉,小孩儿刚降生不久,每日嗜睡,倒也并不哭闹。这让裴饮雪有了静下来看书的时间。

一只有一点点冰的手从外面伸进来,探进他的被子里。

裴饮雪眼睛盯着字,手却默默移过去,握着她说:“摸什么了,这么凉。”

薛玉霄没回答,凑过去半抱住他,挂在裴饮雪身上。

眼前的字迹被挡住了。裴饮雪转头看她,伸手回抱,让陛下贴着自己、枕在他身上,两人依偎着交融彼此的温度,过了半晌,薛玉霄忽然说:“吃过药了吗?”

裴饮雪颔首,笑了笑:“妻主每日都问太多次,我怎么会忘记。”

薛玉霄盯着他唇边带笑的脸,脑海放空了一刹,在一片空寂当中,她的心陡然跳动,然后完全不听从脑海指挥地——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堵住裴饮雪的唇。

他的瞳孔微微颤抖了一下。

碧纱覆盖的隔扇之外,是几个宫侍看顾皇女。她没有事先让侍奴都离开,所以裴饮雪下意识地屏息,忍耐压抑自己,不发出任何过度的声响。

薛玉霄的手臂抵在他身后,半扶着他的腰。但在她不断地靠近、逼压,像潮水一般地涌动之下,裴饮雪还是向后挪动,抵住了床榻的内壁,被她结结实实地侵入口中。

他唇间有兰草和茶叶的淡淡气息,一丁点微涩的苦从舌尖传递而来。裴饮雪紧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指在薛玉霄的手背上攥出一点点发白的痕迹。

她反握住,像擒捉住鹤的翅膀。

细微的水声掩藏在气息流动之下。裴饮雪觉得她身上的冷意瞬息消退,缓缓地热了起来,他从情意倾泻的水流中寻到自己的一丝声音,发出低低的闷哼声。

薛玉霄逐渐回神,却依然不舍地舔了舔,轻声道:“还痛不痛?我看看恢复得如何……”

她垂手要检查,裴饮雪抓住她的手腕,在空中顿了顿,将她的手放在胸口上。

薛玉霄一开始还没理解,直到掌心接触到一点丰润的触感。她骤然醒悟,隔着一件素薄的衣衫轻轻揉了揉。

她动作很轻,裴郎却还是吸了口气,皱眉说:“痛。”

薛玉霄更加小心,她一边为他缓解疼痛,一边却又神游天外,思考起抓握的手感,然后思绪再度偏移,喃喃道:“……找个容器装一下吧……”

裴饮雪:“……你说什么?”

薛玉霄马上道:“我帮你!”

裴郎一双清凝眼眸盯着她:“……帮我?”

薛玉霄道:“我见过那种产品,等我回想一下结构。”

她从榻上下去,精神奕奕地开始画图纸和结构。考虑到是给男人用的,又重新设计了一下形状,让它看起来更加贴合。这一系列动作不过也就用了片刻而已。

薛玉霄搁笔收工,晾干画纸,带着自己的杰作回到裴郎身边,展示给他看。

裴饮雪茫然地看了一眼,他的目光顿了顿,耳垂瞬间红了起来,默默将视线偏移开,有点纠结地问:“你……是怎么……想出这种东西的。”

“我见过。”薛玉霄认真道。

裴饮雪沉默了半晌,说:“是在哪座秦楼楚馆见过吗?还是柳河花舫?”

薛玉霄呆了一下:“怎么……污蔑我啊!这是很正经的东西,这样就可以挤出来装在瓶子里,然后——”

裴饮雪听她说下去。

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了,顿了顿,说:“给、给孩子喝喝。”

裴饮雪道:“婉儿有宫中爹爹们照管,不需要我这点……这点……咳。”

薛玉霄道:“那……我……勉为其难……”

裴饮雪耳朵红透了,听到“勉为其难”四个字,伸手把她拉到床榻内侧压倒,在妻主脖颈上咬了一口,烙上一圈儿齿痕,有点恼地道:“重说。”

薛玉霄心中狂跳,将手指贴上他的发丝,埋入裴饮雪的长发之间,得寸进尺,故意不改口:“装进瓶子里就是勉为其难,在你身上让我处理才是应该的。这样我还更乐意一些……唔。”

裴饮雪捂住了她的嘴。

声音骤然消失,随后,侍奴的脚步声渐近,一个熟悉的宫侍声音在隔扇外响起,说得是:“陛下,凤阁呈递李将军上表的公文,附与陛下的书信。”

薛玉霄握住裴饮雪的手腕,眨了眨眼,用眼神跟他说:“是正事。”

裴郎果然松开手,坐起身。

薛玉霄命人送进来,接过李清愁写的公文和书信后,未看奏章,先看书信,她一边接过裴饮雪递来的裁信刀,一边在心里想着:“交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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