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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他扬了扬手中红色的请帖,递给蔚姝。

蔚姝低下头,微抿着唇畔,只怔怔的看着递在眼前的请帖,或许也就只有季宴书才会傻傻的相信长公主想到阻止她进宫的法子,所以才请她过去商榷。

她始终没有忘记三年前的那一晚,长公主邀她出府,昏暗的马车里,长公主冷漠又绝情的告诉她,她会与蔚昌禾商榷退婚的事宜,季宴书不会娶她,他要娶的必须是一个能与国公府势力相等的勋贵之女。

杨家没落败之前,她是长公主心里最满意的首选。

杨家落败之后,她便是长公主恨不能趁早踢出去的麻烦。

蔚姝久久未接,季宴书捏着请帖的指尖有些发白,眼里的慌乱之色呼之欲出,“宁宁……”

“宴世子,我说了,请宴世子慎言,莫要再唤我的闺名。”

蔚姝打断季宴书的话,伸手接过烫手的请帖,对他道:“请帖已接,宴世子请回吧。”

话罢,她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季宴书收回微微颤抖的手,忍住想要将眼前娇弱女子搂进怀里的冲动,温声道:“我明日来接你。”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安静下来后,蔚姝一直克制的情绪也彻底绷不住了。

这便是她不敢去看那封信的缘由,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坚强会彻底瓦解。

这件事谁都没有错。

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想,季宴书没错,长公主亦没错,错的是造化弄人。

蔚姝隐约间感觉到有一道漠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顺着感觉转头看过去,陡地瞧见站在前院拐角处的温九,男人漆黑的眸底幽暗深邃,好似比这阴沉的天还要阴翳许多,她也不知温九在那站了多久。

更不知,他是不是在心里笑话她。

想到这,蔚姝赶紧擦掉眼泪,问道:“你来做什么?”

谢秉安看着蔚姝哭红的眼睛,平静的脸色瞧不出一丝嘲笑的波澜,他道:“我今晚要出去一趟,最迟明日晌午回来。”

蔚姝一怔,眼睫挂着的泪珠顺着泪痕滑落,她固执的捏袖擦掉眼泪:“你不怕出去后被鬼市的人抓到吗?”

谢秉安狭长的眼尾几不可微的挑了一下:“小姐在担心我?”

蔚姝点了点头,软糯的嗓音带着哭过后的鼻音:“我自是要担心你的,你可是我花了不少银子才救回来的命,可不能再折里头了,你得好好惜命。”

鬼市与东厂一样,都不是人待得地方,若是温九再被鬼市的人抓回去,定是又要遭受一番非人的折磨,他好不容易才逃脱的魔窟,可不能再掉进去了。

谢秉安抿紧唇,眼底的凉薄像是渗了刺骨的寒冰。

蔚姝见他又不说话了,且脸上的神色冷的有些骇人,以为他又想到在鬼市痛苦的过往,她想了想,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不若这样,你非要出去的话,不如扮做女子,这样鬼市的人就算把长安城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找到你。”

谢秉安:……

他忽然觉得,这女人还是哭起来顺眼点,至少这张嘴不会在哭的时候说出气人的话。

谢秉安临走时看了眼蔚姝手里的请帖,眼底裹挟着浓烈的讥嘲。

主仆三人看着谢秉安冷着脸色离开,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蔚姝低头看着手里的请帖,她接下请帖,就是不想被长公主瞧不起她连露面的勇气都没有,既然她设下鸿门宴,就算前路布满荆刺她也得踏过去,无论如何都不能给杨家丢人。

她把请帖递给云芝:“先收起来,明早走时再拿给我。”

云芝问道:“小姐,难道真的是长公主想到阻止小姐入宫的法子,才请小姐去国公府吗?”

蔚姝坐在绣墩上,捡起桌上的绣布,看了眼指尖刺痛的针眼:“天子决策,谁敢忤逆?”

即便有人敢,那人也绝不会是长公主。

“二小姐,你要做什么?!”

外面忽的传来董婆婆的声音,紧跟着便是蔚芙萝嚣张跋扈的叫声:“好你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贱人,都要进宫当妃子了,还厚颜无耻的勾搭宴世子,跟你死去的娘一样都是勾人的狐/媚子,荡/妇!”

云芝气的差点跳起来:“这个二小姐竟然如此辱骂夫人与小姐,她一个半路子被接回来的庶女,还不是仗着老爷的宠爱才敢这么嚣张跋扈的!”

蔚姝脸色沉了下来,将绣布放在桌上,起身走出去。

辱骂她可以,但娘是她的底线,明明娘才是受害者,到了她们母女嘴里,娘却成了狐/媚子!

屋外,董婆婆伸手拦着蔚芙萝不让她进来,却被她身后跟着的丫鬟如珊推到一边,蔚芙萝冷笑的斜了一眼董婆婆:“就你这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东西还敢拦我的路!”

董婆婆气的攥紧双手,敢怒不敢言。

云芝也气红了脸,可她们身为下人,都不敢与蔚芙萝叫板,把蔚芙萝惹了,范姨娘只会来绯月阁为难小姐,之前她们吃过不少这样的亏。

蔚姝冷眼看着走来的蔚芙萝,袖下的柔荑用力握紧,反唇相讥道:“你倾慕宴世子却不得他的青睐,方才怕是看见宴世子从绯月阁出去,又在他那里受了气,故而才恼羞成怒来我里找存在感。”

蔚芙萝眼里尽是被戳破后的恼羞成怒。

的确。

三年前爹把娘和她接回尚书府,她第一次看见宴世子时便倾慕于他,后来得知他与蔚姝之间有长辈定下的婚约,更是嫉妒不已。

之前是杨氏抢走了爹,占据了尚书夫人名头十几年,她的女儿也抢了本该属于她嫡女的身份,这门婚约理该是她的,世子妃的名衔也是她的!

是蔚姝从她头上抢去的!

蔚姝趁蔚芙萝怒气当头说不出话时,继续愤言:“你平日里总说是我抢走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你也不动脑筋想一想,如果没有杨家,何来今日的尚书府?你们母女又何来今日的荣华富贵与地位?是你口中疼你爱你的那个爹为了权势地位,向杨家隐瞒他与你娘的丑事,骗了杨家骗了我娘,利用杨家才走到如今的高位,你真以为国公府与我退了婚就能瞧得上你吗?长公主乃陛下长姐,其宴世子身份尊贵,莫说娶妻要女方世家清白勋贵了,就是纳妾,也得是个官员家的嫡女,而不是外室入门为小妾所生的庶女。”

蔚芙萝最恨的便是别人张口闭口说她是庶女,且还是外室入门为小妾的女儿。

这三年她暗地里不知被多少人戳过脊梁骨,若不是爹的权势摆在那,那些人怕是得指着她鼻子骂了!

蔚芙萝一下子火气上头,又瞧见云芝手里拿着红的扎眼的请帖,那是入国公府的请帖。

她想到宴世子来绯月阁时手里就拿着请帖,清隽的眉眼里都是温情蜜意,她在绯月阁外等宴世子出来,本想与他套套近乎说上几句话,哪成想宴世子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是你娘先抢走我爹的!早在乡下时我娘就与我爹就定下婚约,我爹得了一甲状元,即便没有你们杨家,他也能做到今日这个高位!”

蔚芙萝越说越急,愈发的口无遮拦:“是你们杨家人厚颜无耻,一群莽夫逼着我爹娶你娘那个狐/媚子……”

一巴掌重重落下,打断了蔚芙萝的话。

蔚姝气的身子发抖,扬在半空的手还未收回:“外祖父与舅舅戎马一生,为大周朝守护了多少座城,为大周朝的子民平定了多少战乱,杨家引以为傲的功绩落在你口中,竟是一介莽夫!这一巴掌不打在你脸上,我都愧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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