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这人叫刘满城,也是路圆满家的租户,住在1号院3楼的306,在燕市打工赚了些钱,经济条件好了之后,就专门去了趟老家,将孩子带来,准备以后就让孩子在自己身边生活。
刚出火车站,刘满成媳妇去上厕所,刘满成自己带着孩子在不远处等着,孩子看见有人在吃糖葫芦,就馋了,说想吃,刘满成看扛着草把子卖糖葫芦的小贩离得不远,就让孩子留在原地看行李,自己去买茶叶蛋。
等茶叶蛋买回来,只看见焦急不已的妻子,再
没了孩子的影子。
刘满成当时就报警了,虽然有失踪超过24小时才能立案的规定,但火车站派出所的民警们还是召集了火车站的所有治安力量帮着寻找孩子,寻找目击者。
有人提供线索,说是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把孩子给带走了,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了。
但怎么找,都没找到这个妇女的踪迹,从此孩子就汇入茫茫人海中,再也不见音讯。
刘满城白天打工,下了工就带着寻人启事去燕市的各个地方还有外地去寻找。
刚丢孩子那阵儿,路圆满眼看着刘满城从一个精神气十足的健壮年轻人变成一个鬓边发白的颓废男人,再然后强打起精神来,打工赚钱,不放弃希望,一次次去寻找。
“肯定能找到的。”路圆满小声地说。
刘满城叹口气,眼露悲伤,说:“我已经不奢求能找到孩子了,只希望这孩子是被想要男孩的家庭买去了,而不是……”
路圆满知道刘满城指的是什么,街边乞讨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是有残疾,那些流窜着互相打掩护偷盗的小偷,年龄从五六岁到十来岁不等,都是被人控制的,每天要是不能上交一定数额的钱,轻则挨饿,重则挨打。
这些孩子,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被拐卖来的。
“该死的人贩子!”路圆满咒骂了一声。
第二天吃完早饭,路圆满便拿着台账、计算器、零钱等,骑着三轮车去了2号楼。
2号楼416房间门的一对小情侣要退房,这三轮车是他们跟自家借用的,他们搬去的地方就在附近,东西不多,就准备自己搬过去,省钱。
路圆满过去的时候,小情侣把东西都搬到了楼下,四五个编织袋,还有零散放着的锅碗瓢盆、暖壶之类。
小情侣俩一个靠墙根蹲着,一个站着,看见路圆满过来,赶紧都站起来。
“小房东,麻烦你了,等我们把东西搬过去就把三轮车还回来。”小情侣里面的男孩子说道。
“成,不急”,路圆满说着,留下男孩子的往三轮车上搬东西,女孩子的跟着路圆满一块上去结算房费、电费。
这对小情侣在2号楼住了2年多的时间门了,房租从来都是按时交,交租那天,肯定会
在家里等,绝不会出门,路圆满对他们的印象很好。这对小情侣已经定好了结婚日期,再过一阵子就会回老家结婚去,虽然暂时还买不起房,但在附近的小区租个四十来平米的一居,准备开始正经过日子了。
416房间门在2号楼4层最里面的房间门,房间门外看着一扇窗,推开窗,能看到大半个路家河村。
在等着路圆满查电表的时候,女孩子探头往窗外看,感慨说:“一想到要搬走,心里头还挺舍不得,在这边生活还真是挺方便的,不想做饭了,在路边买点麻辣烫、凉皮、凉拌菜、馒头、烙饼一吃,又便宜又省事,自己做饭的话,菜肉也都便宜。去了小区就只能去市场或者超市买菜,价格贵了好几毛钱,我们的房租还有生活费一下子就高了好几百,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撑得下去。”
路圆满将电表数记录下来,说:“花钱多了,才更有赚钱的动力嘛。”
女孩子就笑,说道:“我们要是在楼房住不下去了,就还搬回来。”
‘’路圆满笑:“希望你们别搬回来,不久的将来就能买到自己的房子。”
“小房东,承您吉言!”女孩子笑得很开心。
搬走又搬回来的人很多,有的是承担不了楼房的高额房租,有的是觉得在小区里生活不便利。
416空下来,路圆满也没放租房信息,想着,要是杨薇薇跟家里闹翻了,正好可以来这里住,便是杨薇薇不过来住,也不过就空一阵子房,损失百十来块,她无所谓。
正想着杨薇薇的事情,路圆满刚回到家,就收到了杨薇薇的电话。
她说:“大满,我已经跟家里说了,跟预料中的一样,我父母大发雷霆,先是劝说我,见我态度坚决,他们恼了,威胁我如果敢辞职,就跟我断绝关系,让我从家里滚出去。我就从家里滚出来了,你能收留我吗?”
这是最坏的结果,昨天杨薇薇和她聊天时,还报了意思希望,想着她把自己这段时间门心里头的煎熬跟父母说说,没准他们就能理解并接受了自己的选择呢,可终究是她想得太美好了。
“大满,我父母说我是无病呻吟,是矫情,呵呵。”杨薇薇的声音沙哑疲惫,“那么多个失眠睡不着觉的夜晚,无数次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竟然只配得
到这这两句评价。”
路圆满:“薇薇,你已经从家里出来了吗?你在哪里,要不要我去接你?”
杨薇薇:“大满,我没事,我现在很冷静,你不用来接我,我去找你。”
路圆满又问了她现在所在位置,找出燕市地图来,对照着地图帮她规划了坐车路线。
“薇薇,我会在路家河村站等你,你别着急,慢慢来。”
何秀红在一边听着闺女打电话,问道:“是你那个叫杨薇薇的同学?”
路圆满点点头,说:“她的父母,真是,居然说她是无病呻吟,难道真等着闺女自杀了他们才能相信事情的严重性吗?”
杨薇薇的事情,路圆满都和何秀红说了,何秀红想了想,说道:“我倒是能理解她的父母。本来,她走的是一条光明的,平坦的大路,现在这条大路她不走了,非要去走一条乌漆嘛黑,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小路,你说,她的父母怎么能不生气?他们错就错在没站在她闺女的角度想问题,不想想,他们家闺女从小到到一直循规蹈矩的,怎么就突然非要放弃热爱的教师行业,非要辞职呢?”
路圆满边听使劲儿点头,何秀红女士一向都是这么睿智,看问题一针见血的。
“妈,其实我觉得那些老师孤立她,也并不一定全是人家的错,我要是有她这样又轴又教条,一根筋,不知道变通,有时候还干点损人不利己的同事,我也得烦死她。她这个性格要是不有所改变,将来就是去了新单位也成问题。”
何秀红:“那能咋办,走一步看一步吧。行了,别替人瞎操心了,你瞎操心也没用,还得看她自己,人就得跟着环境变,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