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人群散去,那个女孩子还蹲在墙角当蘑菇。
何秀红也没好气:“你还想在这蹲一晚上不成?”
这事儿虽然凶险,但说到底这火及时被扑灭了,墙面、地面都没什么损伤,收拾收拾打扫一下就可以了,有损失的只有这个女孩自己,被褥、用品什么的都不能用了。
那女孩这才抬起一张惊魂未定的小脸,胆怯地说:“房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用了电褥子,谁知道就着火了,我也不想的。”
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难道还想放火自焚不成?
路圆满走过去检视了下烧得最严重的地方,那显然就是起火点,是电褥子的电线连接处。
何秀红没搭理那女孩的解释,问:“你有地方去吗?”
女孩摇摇头,又将脸埋回去充
蘑菇。
何秀红:“你把地板上的水清一清,然后跟我回去将就一宿。”
女孩猛然抬头,不敢相信地问:“房东你不怪我,还要收留我?”
何秀红心说怪不怪的再说,这屋子今晚上肯定没法住了,一股子焦糊味,呛得人只想咳嗽,被褥什么的又烧又浇的,也是不能用了,我要不收留你,你住哪儿啊,这大半夜的一个小姑娘去住旅馆也不安全。
这些小丫头们一个一个的都不让人省心,瞧来瞧去,年轻姑娘里,就自家闺女最聪明!
那女孩连忙站起来,大概是蹲得久了,腿麻了,女孩站起来时,腿一软,险些摔倒,还是路圆满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女孩立刻感激地对她牵牵嘴角,说:“谢谢”。
这个女孩子路圆满印象不深,只记得是自己带她看的房,在这边住了大概半年不到的时候,就收房租时见过几次,好像是叫袁丽,也是燕市人,不过是同州区的,跟西关村算是一东一西,比去趟津门市的时间还长。
袁丽把地上的狼藉稍微收了收,又清理了地面上的水,收拾了两件衣服,这才跟在了路家人后面走了出去,一路上也不敢说话,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路圆满鼻子里还是那股子焦糊味,起初她以为是鼻子里残留的烟灰搞的,但直到走了一路,到了自家院子里还是能闻到那股味,她看看袁丽,便明白了,味道是她身上传来的,她浑身上下,头发上、衣服上,全都是焦糊味。
路圆满想,身上的焦糊味应该能洗掉,不知道衣服上的能不能洗掉,要是洗不掉,袁丽要么破财,把所有的衣服扔了换新的,要么就顶着一身焦糊味坐公交、上班,然后跟同事们解释这一身味道的由来,感觉有点惨。
袁丽被何秀红安排到了主屋的另外一个房间,是路圆满以前住的,空了好些年,被当成了杂物间用,但床和床品都是有的。
袁丽那一身焦糊味到了室内愈加明显,何秀红气管不好,有些嫌弃地看她,让她先去洗手间洗澡,又翻箱子找出了几件路圆满高中时期的衣服。这些衣服是路圆满穿小了的,袁丽也就一米六左右,穿着正好。
路圆满躺回到床上,就有点睡不着了,想骚扰下程昱,看看时间,已经凌晨1点钟了
,程昱之前的项目收尾,现在在测试阶段,虽然没有之间那么忙了,但也不轻松,还是让他睡个好觉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梦见了着火,火光冲天,自己的房客们被困在里面,从每一个窗口里探出脑袋向外呼救,她急得不行,想去救他们,可是火势太大了,她根本冲不进去,正急得不行的时候,她听见了手机铃声,然后她就醒了。
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个噩梦,但梦里的情感却是真实的,那种急切、绝望的情绪现在还存留在脑子里、心脏处。
她接了手机,刚“喂”了一声,程昱就听出了不对,“吵醒你了,声音怎么闷闷的?”
路圆满倒回到床上,“别提了,做了个噩梦。”
程昱听路圆满讲述了昨天半夜的火灾,又听路圆满讲了梦中的情景,安慰了她一番之后说:“你做这个噩梦是潜意识在作祟,一是被着火了的事情给吓到了,二是你担心这件事情还会再发生,担心会发生严重的后果。”
路圆满:“是啊,好多租户都在用电褥子,很多人为了图便宜,都是在村里那家杂货门市买的假冒伪劣的杂牌子电褥子,质量根本就不过关。今天算是幸运的,那个女孩及时醒了,开始扑火,要是被烟直接迷晕了呢?真是想够不敢想。这个冬天才刚开始,以后有可能还会发生昨晚的事儿。”
以前没这些顾虑,因为会限电,变压器功率也不够,支撑不了这么多人同时用电,现在好了,不停电了,更大的麻烦来了。
程昱想了想,说:“得让大家都提高防范火灾的意识,从根本上杜绝火灾的发生。”
路圆满认同:“没错。”但具体要怎么提高,她暂时没有想法,租客们就是一盘散沙,横不能跟学校似的,把大家伙都召集起来,办个培训班吧。
她问程昱:“你有想法没?”
程昱:“当然。”他笑了笑,说:“没有也得有,你等会来公司找我,我帮你想办法。”
路圆满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说:“成,一会儿我给你带午饭过去。”
挂上电话,路圆满美滋滋的,想着有了男朋友还真不错,可以帮着自己解决问题。
入冬了,风凉、干燥,对呼吸道极其不友好,因着年轻时候
做下的病根,每到这个季节何秀红就犯支气管炎,咳嗽,气喘,今天不知道是因为提早就烧上了暖气,还是这些年持续看中医,扎针治疗,从初秋开始就一直喝滋补、润肺的汤水,晚上用艾草天天泡脚,亦或是多了程昱这个准女婿心情愉快,总之是何秀红的老毛病居然没犯,面色红润,呼吸顺畅,她自己舒服,路志坚和路圆满也高兴得不行。
因为无法判断到底是哪项措施起了作用,何秀红就继续多管齐下,她吃完早饭就熬了大骨头白萝卜汤,汤里面只放姜片、胡椒,有驱寒、润肺的功能,这个季节喝最合适不过。
路圆满先喝了一碗汤,滚热的白萝卜汤喝完,初冬的寒气一扫而空。
屋里很暖和,路圆满家里装了个小锅炉,供热给主屋和路圆满的房间,就装在正房和路圆满的偏房中间,那个三角形的空间里,空间虽然不大,但能放得下锅炉,还能存储少量煤块,大概够两天烧的。
10月末,家里就买了煤,都堆放在墙边,何秀红种月季花的位置。村边上,废品站的旁边就是个煤站,煤用完了打个电话人家就开着电动三轮车给往过送,所以也不用一次性存储太多。
煤这个东西,动一动就到处是煤灰,每次路志坚把院子外的煤倒腾到屋里来,都得换上旧衣服、戴上帽子,也难免落一地黑色的煤灰渣,要是再被人一踩,那可就到处都是了,路志坚在前面提筐运煤,何秀红就得跟在后面随时清扫,这一天天的,多了很多工作量。
路家不缺钱,又顾忌着何秀红的身体,暖气不仅烧得早,也几乎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烧,只在中午阳光最胜时压一压火。路志坚是专职锅炉工,半夜还得起来填煤,特别敬业。
何秀红的汤水就是放在锅炉上慢慢炖熟的,晚上放好,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喝了,方便得很。
路圆满喝完了汤就不准备吃饭了,怕这会吃了中午就吃不下去了。
她将碗顺手刷了,下巴点点侧卧的方向,问:“她走了?”
何秀红:“走了,我刚起来不大会儿就走了,说跟单位请个假,好好收拾收拾屋子。”
路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