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光剑「佩姬」-03 上辈子的身体
待夜深人静,我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作为遭受鬍渣攻击的报復,同时也是确保之后行动的安全,下床前我还特地戳了戳塔科特的小腿好确认他的睡眠情况,只见塔克特一边咕哝着梦呓一边翻过了身,丝毫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于是放下戒心的我小心翼翼地绕过塔米雅,向厕所快步前进。
由于婴幼儿时期的我很少哭闹的原因,塔米雅并没有像一般母亲养成浅眠的习惯,外加两人常常会在哄我入眠后进行些令人害羞的激烈运动,所以塔米雅往往睡得比塔科特还沉。况且,由于之前跟塔米雅做了不再尿床的约定,因此塔米雅对于我在半夜消失这件事一向都不太紧张,最多就是「啊!佩姬又去厕所了吗?」这种程度而已。
但塔科特就不同了,每次只要我一不注意,「消失」的时间稍微久了些,他就会嚷嚷着「我的宝贝女儿呢?」惊动宅邸的大家开始寻找我,害我往往只能佯装睡眼惺忪的模样呵欠连连地从厕所走出,告诉大家我不小心在厕所睡着了这种蠢话,才能结束这重复好几次的闹剧。事实上,塔科特的大惊小怪还害我得到了一个不太好听的绰号──「小个头睡神」。
总之,为了熟练『祂』所赠与的「概念置换」这个技能,我已经习惯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挖掘蕴藏在前世身体里的潜能与可行性。
点亮厕所里的油灯,我凝视起镜中的自己。
精緻的五官,水蓝色的双眸,还有屡次要求剪短却总是遭受拒绝,一头亮丽的棕色长髮,乍看之下俨然就是小了一号的塔米雅,但不知是小女孩身体里塞进了成年男性灵魂所造就的差异,又或是来自塔科特的遗传基因起了作用,镜中的自己,眉宇之间有股淡淡的英气,轮廓也较母亲塔米雅更为深邃一些,总结就是非常可爱,超级可爱,无敌可爱!唉,难怪爸爸总是喜欢没来由的拿鬍渣磨蹭我的脸颊,换作是我,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也会天天干出类似的蠢事吧。
不对!现在不是自我陶醉的时候。将自恋的情绪往脑后一抛,我开始对自己施加暗示。
「概念置换。」
瞬间,以自己为中心,方圆一百公尺内的虚拟影像与透视图在眼前舒展开来,连同无人知晓,年久失修的密室在内,房子的设计与结构毫无保留地以影像的形式在脑海中浮现,而我所重视与在意的人们也在透视图中被一一标记了出来,确认了包含爸妈与女仆在内的大家位置后,我将目光移向宅邸的后院,准备将落脚处设定在花园的外墙后方。
决定好显现位置后,我在心里默念:
「存在展现。」
下一刻,我的意识连同前世的身体一併降临于先前选定的落脚处上。
拍了拍伴随着我突如其来的显现而扬起的尘土,我开始整理起思绪。
首先,『祂』所赠与的「概念置换」是远远超出我想像的强大技能。
第一阶段在脑海中浮现的影像与透视图,是为了防止本体在遭遇危险时无法脱困而设计的。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是身陷火海,只要进了「概念置换」状态,都能瞬间釐清与把握现场状况。
再来「概念置换」状态中,思考会被加速,不要说分钟,就连半个小时对正常时间来说都不足一秒。光是思考加速这一点,就足以左右绝大多数战斗的胜负。
接下来是第二阶段「存在展现」,「存在展现」的作用为让自己显现于「概念置换」状态时决定的落脚位置,「存在展现」能无视任何物理障碍让自己于指定的位置着陆。
虽然没有实际测试过,不过就目前使用的经验来讲,如果条件符合,横跨类似山壁的障碍物也是有可能的。
与「概念置换」不同,「存在展现」有着隐藏的冷却时间。
想透过不停的「存在展现」完成连续性的瞬间移动打从一开始就被严格限制,这种宛如游戏般的设定令自己有种遭『祂』戏弄的不快感,用「算了,这也没办法」的想法收拾起心情,我审视起重获新生的这副身体。
与逝世时那副老态龙钟的状态不同,这是年约二十七、八岁,全盛时期的身体。
不,就连「全盛时期」这个词都不足以彰显这副身躯的强悍与锐利感。
年轻时曾用玩票性质的心态接触了健身与多种武术,虽说取得了一定成果,但那终究止步于一定程度的自我满足,从没想过要更加深入。
我也不是没有过「如果自己不顾一切地将这些玩票性质的技能锻炼到极致,会是什么样子呢?」的荒唐想法,由于现代社会的竞争实在太过激烈,为了糊口我也只能将这些想法抛诸脑后,让自己全心全意地投入于都市丛林的勾心斗角之中。
而这副身躯,正是那荒唐想法的聚合物。
就像经历过无数淬炼,打磨至极致的刀。
握紧拳头感受着满盈于四肢的力量,思考异常清晰。
果不其然,人的精神状态会依年龄与肉体的不同而有所变动。
难怪作为「佩姬」时的自己总是幼稚无比。
无视了在脑海中浮现,用「佩姬」口吻发难「少在那边给我找藉口」的稚嫩童音,以月色作为掩护,我开始了行动。
关于阻止塔科特工作这件事,最初的想法是用佩姬的模样装病,楚楚可怜地哀求塔科特留下陪我,不过不用多久,这个想法就立即遭自己否决。
原因非常简单,不是佩姬不够可爱,而是塔科特可是就连老婆生产都没有办法休假的工作狂外加可怜虫,他虽然顾家,但有鑑于家里还有三位女佣存在,为了佩姬特地留下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因此,对于如此不体贴女儿的老爸,我决定采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那就是埋伏在塔科特上班的必经之路上,将其打晕后再扛他回家。
为此,我必须先熟悉城镇的道路,寻找可供埋伏的藏身之地。
先声明,这绝对不是塔科特无视女儿哀求的报復,绝对不是!
为了留下避免不必要的目击资讯,我开启了「概念置换」,透过海量的建筑情报与思考加速,巧妙地隐蔽在夜色之中。
就在此时,一个用斗篷包覆住身体的鬼祟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光是在这个时间点还有除了我之外的人在街上晃荡就足够启人疑窦,更何况还是个不透过「概念置换」就无法察觉的匿踪高手,衝着上述两点,我决定悄悄地跟在那个包覆着斗篷的神秘身影之后,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关子。
在一前一后地绕过两个街区之后,身形矮小的匿踪高手在狭长的巷弄前停下了脚步。
他骤停的动作是如此自然,以致我完全忽略了潜藏在周遭的杀气。
一个善于藏匿身影的傢伙怎么可能会放任自己被人跟踪──我太过于依赖「概念置换」所带来的思考加速跟建筑透视了。
下一秒,闪烁着银光的匕首伴随着恶臭扑面而来,我反射性地格开了对方持匕的手腕,随即一个膝踢重击对方的腹部。内臟很柔软,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这短暂的攻防不要说对手,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经由『祂』手所重建的身体,将我上辈子从未练习,仅透过书本与影片了解,纯知识面知道的技巧给一併内化了。
随着匿踪高手的捧腹倒地,一个又一个穿着相似的身影从夜色显现,看来我这次惹上不得了的大麻烦啊……
──怎么办?要用「存在展现」撤退吗?
由于上辈子的习惯,思考无意识地倾向了较为安全的做法,但不知为何,心里却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