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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逾景一出来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吴歧忙上前跟他打招呼。姜留岁见他挂掉电话走过来:“贺老师,又见面了。”
贺逾景随意地点点头:“前几天不是叫我哥吗?就这么叫吧。”
他居然看见了自己那条微博。
姜留岁惊讶一瞬,依言叫他:“逾哥。”
“嗯。”
贺逾景应了声,便低头继续看手机。姜留岁见状没再主动搭话。
能和贺逾景搭上一句话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出于多认识一个人的打算也该尽可能上前交谈,如果蒋川在场,一定会责备他不懂人情世故。
上午的拍摄从剧本中间开始,这一段是画家和恋人的热恋期,需要拍很多亲密戏份。
摄影棚内大费周章搭建的便是两人的爱巢。地上散着一张张涂抹过后的画纸,连墙面和天花板也绘製着五彩斑斓的画作,有的是画家独自绘製,有的是和恋人一起手绘完成。米色的毛毯从同色系的矮床上延伸至木地板,柔软蓬松、造型各异的抱枕滚落一地,整个空间主调为简洁干净的白色,却因为随处可见的装饰变得浪漫而富有艺术气息。
画家正全神贯注一笔笔描绘画作,恋人悄悄来到身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画家转过身时,恋人脸上绽开甜蜜的笑容——
“卡!”吴歧厉声叫停,“姜留岁,你的动作太死板了!你们现在处在热恋期,他是你最爱的人,哪怕只是注视他的背影你也要表现出幸福。不是让你跟木头似的走流程!”
一开拍就被喊了停,姜留岁没多想,抱歉道:“不好意思,是我没进入状态。”
吴歧又说了几点不足的地方,姜留岁一一答应。拍摄重新开始。
镜头缓慢拉近,对准了一双纤瘦的脚,白皙的脚背浮着淡青色的血管,正踩在地毯上一步步往前。
姜留岁踢开脚边的抱枕,轻轻走到贺逾景身后,他弯下腰,刚要勾住男人的脖颈。
“停!”吴歧冷声道,“不能表现得那么急,你伸手的速度不对,氛围全被破坏了!”
姜留岁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他总感觉吴歧叫停太快,理由也有些牵强,但既然导演这么说,也可能是自己实在演得不够好。他压下多余的想法,语气温和道:“麻烦了,再来一遍吧。”
但没过一会儿,吴歧又喊了停。理由是姜留岁表情不够自然。如此反反覆复,一个多小时过去仍没有丝毫进展。
不断的ng让片场的气氛逐渐僵硬。又一次拍摄,吴歧直接打断了表演。
“抓镜头抓得太刻意了!”他叹了口气,似是无奈道,“先休息一下吧,找找感觉。”
姜留岁沉默地站直了身体。贺逾景转过身,姿态松散地坐着,双手随意撑在两侧。
他突然开口,语气带着点儿不知真假的疑惑:“和我演情侣很难吗?”
姜留岁和他对上目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
贺逾景把他的无言理解成了无措,有些好笑道:“跟你开个玩笑,我也没那么让人害怕吧。”
他说完,单手撑地站起身:“你休息休息。”
贺逾景神色淡淡地走到一旁,助理连忙给他递水,化妆师也凑上来观察是否需要补妆。吴歧思索片刻,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贺老师,小姜不太能入戏,可能还得多拍几次。要您多担待了。”
贺逾景出道多年,对圈里各类牛鬼蛇神司空见惯。他隐约感觉上午的拍摄有些反常,但他按下不表,隻模棱两可说了句:“吴导,您也知道姜留岁是我亲自选的,您费心多教教他。”
“……”吴歧怔然,一时捉摸不透他的意思,最后笑道,“先前听说过,还以为是您公司选的角。您眼光好,他的外形确实很适合这个剧本……”
贺逾景这次没有搭腔,吴歧又自顾自地说了几句恭维话。
……
……
这次休整过后,终于磕磕跘跘勉强拍出了一两幕能用的。
一上午的拍摄十分不顺,吴歧隔三差五便能挑出姜留岁的错处,周围的工作人员低声说着什么,视线时不时落在姜留岁身上。
察觉到现场微妙的气氛,午休时丁言给姜留岁送饭,不禁有些替他委屈:“你明明表现得那么好,我在旁边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那吴导就跟鸡蛋里挑骨头似的——”
“嘘,”姜留岁示意丁言不要再说,小声道,“吴导是大导演,要求自然严格一些。”
他话音落下不久,不远处吴歧咬着烟,直接叫住他:“小姜,你过来,我跟你讲一讲戏。”
姜留岁放下还没开封的食盒,起身跟随吴歧走到别墅客厅外的走廊。
四下无人,姜留岁本以为吴歧会详细向他说明不足,后者却把快烧完的烟头随手扔在地毯上,抬脚碾灭火星,突然开口:“你之前参加过《琉镜》的试镜,是吗?”
姜留岁略感意外地看了吴歧一眼,没想到会提起这个:“是。”
“实话实说,那个角色各方面都是你更合适,但片方从一开始就不会选你。”吴歧的目光停在他白皙的脖颈上,慢悠悠道,“如果跟着我,各大剧组你都能拿到角色,别说男二,男一也不是不能考虑。”
“……”
“我能捧着你,给你更多更好的资源。”吴歧话语间透出不加掩饰的欲望,朝他胜券在握地笑了笑,“比《琉镜》更有名气、能让你一炮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