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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其实有答案。
那段“卡墙”的监控,她看到了,是季望澄随手给两人收拾了残局,让原本怪异的事情看似合理起来。
不过,她仍想听听对方对这一切的看法。
季望澄眉心微皱,率先否认了她的说法:“首先,闪闪本来就是普通人,不是什么超能力者;其次,为什么要告诉他?我不会扰乱他的生活秩序。他现在很开心。”
黎梦娇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案,沉吟道:“……这么说的话也没错,你清楚他能力的成因、觉醒时间、具体生效条件和范围吗?”
“不清楚。”季望澄语气淡淡的,“那重要吗?”
他没说谎,到目前为止,从没有人给他科普过超能力的常见成因,毕竟他自觉醒那一刻起便是以灾难等级命名的超能力者——就像没有人会去给国际知名数学家讲一元一次方程的解法,实属不自量力。
黎梦娇一哽:“你不好奇吗?为什么闪闪会突然拥有超能力?”
“不好奇。”季望澄理所当然地反问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废物都能拥有超能力,为什么他不能有?”
“……?”黎梦娇觉得他在内涵自己,大概率不是错觉,“但……”
“闪闪一直都很厉害。”
他的语调依然无波无澜,像是水凝成了冰,既清浅,又带着不加掩饰、明晃晃的刺人意味,“别人也配和他相提并论吗?”
仅是拥有了一点与众不同的能力就妄自尊大,目中无人,党同伐异,自觉高人一等,自封和平秩序的“守护者”。
既弱小,又好笑。
你们也配和他相提并论吗?
作者有话说:
小季:10级闪推,毒唯,勿登月碰瓷我蒸煮,否则gg警告
黎梦娇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倒也不生气,她从没有因为自己拥有更强的力量而看不起别人,可整个超能力群体,确实有很多这样的人,因为处于群体中而顺带被贴上这么一个标签,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接着,她试探着询问了几个有可能会让季望澄发怒的问题。
黎梦娇:“你想让黎淑惠怎么样?”
季望澄:“我要她死,闪闪不同意,所以先这样。”
半死不活的,每一天都活在噩梦中,一次次受折磨,一次次死亡,再重生。
黎梦娇:“你恨她吗?”
季望澄重复:“我要她死。”
黎梦娇:“如果闪闪毕业之后去外地工作,或者搬家,离你很远呢?”
季望澄:“没关系,我会追上去的。”
黎梦娇:“你不能接受没有他的生活吗?”
季望澄:“不能。”
季望澄一一答了,情绪稳定,像个智能问答机器人,无论对方询问什么,他都会从自己的大脑中找出一个最直接最匹配的答案回復。
十分诚实,没有任何撒谎的迹象。
黎梦娇怎舌。
她早就从阎哥那里听说“天灾从不说谎”,大部分时候略过问题、懒得回答,而他说出口的,必然是真话。
“谎言”这种技能,不谈它的道德属性,从结果来看,谎言是为了满足个人目的施展的手段。
季望澄不需要用那么曲折迂回的办法。
他不喜欢什么就直接毁掉,喜欢什么就抢过来,抬一下手指就能让成千上万人遭殃,挡他路的一定会被碾成齑粉。
有这样的力量,他不屑使用任何言语上的技巧,浪费时间精力。
但季望澄也是骗过人的。
他对黎星川说过谎,这个谎言贯穿他们的幼年与大半懵懂的青春期,将近十年,到现在都没停下。
而他说谎的目的,却并不为自己,是为了维护黎星川平凡而幸福的日常生活。
这让黎梦娇心情复杂。
“天灾”的恶名如雷贯耳,哪怕再多人告诉她,“天灾”有多么重视他那位普通人朋友,她依然先入为主地站到反对的立场,认为黎星川是被他欺瞒的可怜小孩,即无辜,又倒霉。
如果她有更加高等的能力,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两人被绑定。
可真正接近之后,她发现情况完全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季望澄,甚至比她这个血缘意义上的家人更怕黎星川受到伤害。
与此同时,这些年来,他为他做的也比她更多,小心翼翼到一种令人讶然的地步。
黎梦娇自知没有立场去质疑他的对待这段关系的真心,她担心的,是未来。
黎梦娇问:“你觉得你和闪闪是什么关系呢?”
季望澄想了想:“他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好,在这种关键问题上也很“听话”。
黎梦娇知道,此时季望澄愿意站在这里和她谈话,只因为她是闪闪的家人,念及此,他愿意把少得可怜的一点耐心施舍给闪闪尊重亲近的长辈。
她说:“如果,我是说,假设有那么一种情况,闪闪谈恋爱了,你想过吗?”她打了个补丁,“他的恋情并非由任何人设计,是在某天自由发生的。”
季望澄的神情终于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像是一隻原本正懒洋洋小憩的雪豹,忽然进入了警觉状态。
“……我想过。”他说,“也有应对的办法。”
黎梦娇:“你会怎么办?”
季望澄忽然说:“你认为‘人类’是地球的主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