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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望澄:“说你坏话。”
黎星川:“……”
黎星川:“?”
他刚想表达自己的抓狂,季望澄目光往窗外一扫,突然说:“停车。”
轿车打着双闪,缓缓停在路边。
黎星川更疑惑了,不明所以地盯着对方。
季望澄先一步下车,为他开门。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很漂亮。”
黎星川的思路顿时被打断,顺从地下了车,好奇地问:“什么地方?”
晚上七八点钟,夜幕垂落,街灯与商业街的灯牌并肩亮起,照彻夜空。
这条商业街尽头,是一座造型别致的高楼,尖顶直直指向天空——玉城电视台。
季望澄朝他伸出手:“牵手。”
黎星川将信将疑地搭上去。
他还在纠结着在街头牵手是否有些招摇——下一秒,失重感席卷全身!
耳膜传来刺痛感,头晕狠狠袭来,像是突然被塞上一辆赛车的后座,他被高速撞得头晕眼花。
黎星川一句骂街的话卡在喉咙里,还没说出来,忽然刹车。
往下看,灯火星星点点地串在一起,人微小如同蚂蚁,车辆是慢吞吞的迷你甲壳虫,远处光怪陆离,不甚清晰。
没有任何视野阻挡,城市的夜景平铺在他脚下。
恐高严重的人,怕是会立刻被这一幕的衝击感吓晕。
“这……”
黎星川往后看。
——他居然正坐在电视台最高处的天台边缘。
“最好不要乱动。”季望澄揽过他的腰,提醒道,“但是也不会掉下去。”
双腿悬空,天台的扶手支撑着他的身体。黎星川自然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片刻后,他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夜班飞机闪烁着间歇性的红光,自半球形的穹顶划过。
今晚的夜幕透着一点暗红色,像泼洒了半杯红酒,醉醺醺的,没法彻底沉下气。
黎星川问:“你经常来这吗?”
季望澄:“嗯。”
黎星川:“都什么时候来?”
季望澄:“不高兴的时候。”
黎星川:“现在也不高兴吗?”
夜风呼啸,车水马龙自城市那一头淌来。远处的湖泊像一块深蓝色的绸缎,被夜色熨平,安宁祥和地镶嵌在旧城区中心。
黎星川深呼吸。
高处的晚风清冽,沁人心脾。
季望澄的回答,雾一样逸散在风里:“……很高兴。”
“我一直想带闪闪来这里。”他的声音有点含混,“以前你看不到它们。现在可以了。”
——他要把所有见过的好东西,全都分享给你。
一点也不私藏。
……
半小时后。
警察局。
黎星川和季望澄,一人一支笔。
写保证书。
浪漫的夜晚,在城市的最高处吹风……
但路过的人发现电视塔上坐着两个人,以为他们要自杀,打电话报警了。
警车开过来时候,黎星川还一无所觉地想“是哪里出事了?”。
季望澄先他一步注意到,也知道警车停在电视台门口,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是来找他们的,满不在乎地以为警察来抓电视台里的罪犯。
直到身后的天台大门,被人打开。
进来的女警年纪轻轻,声音温柔,像是害怕吓到他们似的,好声好气地说:“两位小同学,大晚上的,坐在那里冷不冷呀?”
“是有什么烦恼吗?……”
两人面面相觑。
黎星川懵了。
季望澄隐约意识到自己闯祸,不敢吱声。
而此时,警察板着脸教育道:“以后不许擅自闯电视塔天台!爬那么高多危险?还是大学生呢!老师怎么教你们的!……”
黎星川羞耻至极,低头奋笔疾书。
他今天听了太多句抱歉,此时真心实意地还了一句:“……对不起,警察叔叔,以后不会了。”
唉,怎么会这样?
换做十年前,黎星川都想不到,他会以这样一种极其羞辱的方式进警局。
警察没为难他们,一人一张a4纸写保证书,也没要求写多少字;本来还打算联系家长,在黎星川的恳求之下作罢。
如果把事情捅到外婆和小姨那里去,这就是一辈子的污点了,往后余生,每次逢年过节亲戚聚会场合必会被翻出来嘲笑。
正当他偷偷庆幸的时候,黎梦娇恰好从阎华那里得知这一消息。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文字变得陌生,他们几乎认不出‘警察局’的意思。
“天灾”被警察抓了,这是什么地狱喜剧吗?
单白:“警察局是我想的那个警察局吗……”
李玄知:“是。”
单白瞳孔地震:“牛啊闪哥。”
阎华:“孟姣,你怎么说?我安排人去打点?”
黎梦娇一阵无语,沉思半秒,拍板决定:“……不用。让他们长长记性。”
于是,没有人来接他们,两人乖乖的在民警眼皮子底下磨洋工。
警察的意思其实是走个过场,写两行字签个名,认识到错误就行。
但黎星川初高中的时候常常和这玩意打交道,有时候是迟到,有时是因为课间操时间偷偷溜去打篮球,500字的习惯刻在他的dna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