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少爷想向我求婚
第二天下午,家里喷驱虫药水,不能留人。黎星川带季望澄出门,找了间咖啡店打发时间。
刚坐下,郑远的电话弹过来。
这人沿袭了一贯的装模作样,风轻云淡地说:「闪闪啊,爸爸最近遇到一点事情,奶奶的生日暂时不办……」
黎星川不给他这个麵子,直截了当地问道:「爸,听说你偷税被抓了?那奶奶的生日还能办吗?」
郑远一时语塞,半晌才说:「那是合理避税,都这么做,我隻是……」
黎星川虚心请假:「这样啊,那我现在去路上偷别人钱包,算不算合理盗窃?毕竟我需要钱嘛。」
郑远恼火:「黎星川,你就这么跟你爸说话?!」
「我怎么了?」黎星川慢悠悠地问。
一生破防的中年男人,最怕别人拆穿他虚撑的架子。郑远立刻搬出血缘关係纲常礼教那一套,斥责儿子没大没小不知廉耻一点也不尊重父亲,黎星川把声音关掉,手机放到一边,喝了口咖啡。
他真不喜欢喝咖啡,这玩意哪怕做出花来,脱离不了提神刷锅水的本质。
服务员端着一块提拉米苏走过来,表层的咖啡粉印画出漂亮的城堡轮廓,她把它放到黎星川麵前,笑道:「请慢用。」
黎星川:「谢谢。」然后重新拿起手机,打开声音。
郑远:「你有没有在听?!」
黎星川:「不好意思啊,没有。」
郑远一哽,呼吸声仿佛灼烧着蓬勃的怒意:「你……」
在对方进一步无能狂怒之前,黎星川好心提醒道:「好了,与其在这里骂我,不如想想怎么少坐几年牢吧。你坐牢的话,你女儿以后就不能考公务员了,希望她别怪你,赶紧去和她道个歉吧。」
「你在里麵的时候,我会去看你的,放心。」
说完,他不给郑远反击的机会,挂掉电话,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拉黑联係人。
黎星川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提拉米苏,突然看到季望澄正盯着自己麵前的蛋糕,眼睛一眨不眨。
黎星川:「你要吃吗?」
「我不喜欢。」季望澄立刻移开视线,摇头,淡定道:「你吃。」
大概是因为又睡了大半年的缘故,一整年过去,他的演技依然没有分毫长进,根本藏不住事。
这块蛋糕底下,藏了一枚戒指。
昨夜凌晨,夜深人静,身边穿来有规律的轻微呼吸声,季望澄压根睡不着。
他脑海中一次次演练復盘的日记本之败,抽丝剥茧,逐帧回忆,精准定位,直击痛点,最后将原因归结在……土豆女欧若瑶身上。
就不该听她的鬼话。
一个土豆懂什么?
不过,季望澄意识到,想让黎星川求婚,没有想象中来得容易。
按照常理,季小黑是自他本体诞生的后代,那么应该由闪闪向他求婚。
他在情感博主那里看到了一些反麵案例,评论都在劝稿主「千万不要未婚先孕否则婆家看不起你」、「他们会觉得你很赔钱」、「小孩都有了他们想借机不给彩礼?直接打了分手,下一个更乖,不分的话别死我家门口谢谢」……
总之,如果由繁育后代一方来求婚,会被对方看轻——这也是季望澄希望黎星川求婚的原因。
但最初的计划失败后,他想了想:「难道闪闪是这种人吗?」
无需多余的思考,答案是否定的,所以他们不适用一般的规则。
季望澄欣然转变思路,重新製定计划,这次决定由自己来求婚。
抄了好几个小时的求婚笔记,还算有点用。
一般来说,按照参与人数,将求婚仪式分为大庭广众之下、亲朋好友聚会、两人独处三种情况。季望澄果断选择最后一种,开启照本宣科。
最简单的方式是把戒指藏在蛋糕/冰激凌/甜品里,等黎星川挖到时,将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
戒指上午偷偷是去某奢侈品店里买的,六位数,消费金额十分到位,店员盛情邀请他和他的伴侣参加下个月的品牌晚宴,被季望澄兴致缺缺地回绝。
机会摆到眼前,黎星川点了一块提拉米苏,他一心多用,操纵影子,趁着后厨不注意,将戒指塞到蛋糕体最下麵一层。
目前,黎星川已经吃掉1/5左右。
季望澄也看到过不小心误吞戒指的新闻,因此时不时瞥一眼,确认他的食用进程。
黎星川吃一口,季望澄看一眼。
黎星川又吃一口,季望澄单手托下巴,再看一眼。
就这样,反反復復很多次,像是某种条件反射似的,惹得黎星川一脸困惑:「……?」
为什么?
黎星川思考两秒,将季望澄这一出莫名其妙的行为理解为「想吃但不好意思」,脸上带笑,将瓷盘推过去。
他说:「你吃。」
季望澄瞬间紧张起来,喉结微动。
……难道,被发现了?
这一略显紧张的反应,令黎星川更笃定他馋蛋糕了。
季望澄:「我不吃。」
黎星川:「我吃饱了,你吃吧。」
季望澄:「不要。」
黎星川:「我不管,你拿走。」
两人推拉了足足五分钟,其拉扯程度比过年收红包更夸张——最终,季望澄不出意外地落于下风。
季望澄盯着蛋糕,陷入沉默:「……」
到底哪一环节出错了?
-
等回到家,黎星川接到罗颂的电话,说是失恋了,摇人出来吃饭喝酒解闷。
这哥们平均两个月受一次情伤,次次都是因为同一个女孩,算算日子,好像也是时候了。
「外婆,晚饭不要烧我的,我和同学出去吃。」黎星川说。
外婆:「晓得了,小季跟你出门伐?」
黎星川想了想,说:「他不去,他和罗宋汤不熟。」
季望澄对此没任何意见,隻说到时候结束了会去接他。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黎星川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季望澄再度紧张地盯着他。
他把戒指藏在黎星川最常穿的外套口袋里,按照他的推测,对方有八成概率会选那件白色外套。
黎星川果然拿出了口袋里装着戒指的外套,他习惯性地闻一下,有淡淡的洗衣液香气,但袖口处有一小块浅黄色污渍,大概是之前某次没洗干净。
他纠结地拧着眉毛,在「将就穿一晚」和「再洗一遍」间踌躇。
突然发现季望澄盯着他看,表情凝重,神色紧绷,似乎是从举动中发现他偷懒的意图。
黎星川:「。」
算了,还是洗吧。
季望澄全心全意地忐忑着,然后亲眼看见黎星川拿着外套走向卫生间,显然是要换……他把衣服丢到了脏衣篓里。
季望澄:「……」
-
晚上,罗颂和他约在玉城一中附近的烧烤店里,林锦荣也来了。
黎星川:「锦荣,你不回家?」
林锦荣:「本来想回的,国庆机票难抢,要么转机,要么头等舱五六千,等寒假再回吧。」
这家烧烤店,他和朋友高中时经常光顾,每次考试结束庆祝的首选之地。
吃饭的时候,罗颂的情绪还算稳定,说自己是怎么和女友分手,对方又说了些什么令他痛彻心扉的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