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身上早就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把衣服都浸湿了,又在低温环境中冷透黏在衣服上。沈舟然终于在温暖的外套中察觉到了冷,冷得他牙齿发颤,只想蜷缩着四肢不断靠近沈骆洲,从他身上汲取热量。
他抬头,松开气雾剂,却没有松开沈骆洲的手,眼尾洇出一抹红,睫毛被泪水打湿,轻声喊他:“哥哥”
沈骆洲一瞬间心揪着疼。
他打横抱起沈舟然,走向门口:“报警,后续再处理。”
为了不吓到小乖,他已经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却还是从声音中泄露了一丝冰冷的戾气。
郁言璟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沈舟然离开, 他用力挣扎。
按着他的保镖们没想到一个失血过多的人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差点真的让他挣脱,赶紧死死禁锢住。
郁言璟穿着粗气, 哑声喊:“放开!”
刚包扎好的伤口瞬间裂开。
“你特么的真不怕死!”一保镖说完,直接劈晕了他。
看着沈骆洲抱着人离开,他们才敢说话。
“妈的怎么有这种疯子, 直接逼着人捅自己?”
“下手真狠,离死就差一步, 到时候算谁的错?别把我们小沈先生给拖累了。”
“你看刚才沈总的表情了吗?我站他旁边都不敢喘气。”
邓磊扫了一眼:“行了别聊了,先报警, 等沈总交代后续。”
说完转身跟上沈骆洲,保持一定距离。
从下午沈骆洲回家发现不对劲起, 周身就一直围绕着低气压, 山雨欲来风满楼。邓磊自觉自己有错,更是努力将功补过。
他们手里掌握的人脉往往能更快地追踪线索,好在没有等太久, 沈舟然就被找到了。
不然邓磊可以百分百肯定,沈骆洲绝对会失控。
沈舟然这次没说不能抱, 伸手用力搂住沈骆洲的脖子,贪婪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缓解紧绷到极点的情绪。
沈骆洲抱着他,走得很稳。
他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小时。
借着路边的灯光, 他看出来这是一处很偏僻的郊外,被岁月蚕食的牌子立在那里, 好像无人打理, 上面的字融进黑暗里, 勉强能辩清。
“天使、之家……孤儿、院?”沈舟然一字一字辨认着,小声读出来。
藏在犄角旮旯里的记忆瞬间涌出。
他突然想起原剧情提到过一句,仅有寥寥百字。郁言璟在十二岁那年进了一家孤儿院。
但那家孤儿院仅是表面上光鲜亮丽,私下却在用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做人体实验,进行器官买卖。
也就是这段经历激发了郁言璟的恋痛症,精神状态更加扭曲。
在郁言璟十三岁那年因为上面被查,相关人员全部撤离,留下日渐荒凉的孤儿院。
名字就叫,天使之家孤儿院。
怪不得,怪不得地下是个化学实验室。
怪不得手术床边地上的束缚带上有大块不明黑色。
从地下出来,明显是一栋装修不怎么上心却能看出是家的房子。
郁言璟……是把这块地买下来,住在上面了吗?
沈舟然被这个念头吓到了,喃喃自语:“……疯子。”
这种惨痛的黑暗记忆连回想都觉得痛苦,是触碰不得的存在。像那次的拐卖案,他做了很多年的噩梦才摆脱那种窒息感。季淮更是直接患上了ptsd,彻底遗忘。
而郁言璟呢?
他竟然在这上面安家了。
冷静的疯子。
像斯德哥尔摩症患者,爱上了虐|待他的人。
沈骆洲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更紧地抱住他,帮他挡住夜晚的料峭寒风:“没事了,我们回家。”
“嗯。”沈舟然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静静不语。
沈骆洲回到车上,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轻手轻脚将人放在后车座。
邓磊当司机,车里的空调就没停,温度合适。
沈舟然被放下后下意识贴近沈骆洲,环着他脖子的手改为环腰。微暗的灯光下那张脸更显脆弱,薄薄的眼皮红肿,细长睫毛被泪水沾湿黏成几缕,唇瓣轻轻开合呼吸,牙印深深,几乎见血。
他睡得并不安慰,眉头紧蹙,手揪着沈骆洲的衣服不放。
沈骆洲低头,默默看着他。
邓磊从后视镜中也看了眼,眼皮一跳,快速收回视线。
老板看小沈先生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对劲?
那种饱含怜惜的、深深的占有欲,真的是兄弟之间会有的吗?
邓磊赶紧把这个想法甩掉。
老板跟小沈先生之间已经没有兄弟关系了。
不要有好奇心,知道的越少才越能保住自己的高薪工作。
而此时沈骆洲察觉到不对劲,他眼尖地看到黑暗中沈舟然的脖颈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掀开一点衣领看了看。
“该死!”他骂了声,对邓磊说,“去医院,小乖过敏了。”
邓磊匆匆改道去了佛山医院。
医生检查过后发现是金属过敏,沈舟然不慎接触到了过敏原,赶紧用了药。
又折腾一番人也没醒,反而逐渐开始发热,烧起来了。
洛山从沈骆洲让他查那张鉴定报告后就一直在本市没到处跑,听到他们来医院,也驱车赶来。
一进门就看到沈骆洲坐在病床旁,垂眸看着躺在床上整个人都陷进去沉睡的沈舟然。
洛山看他那样,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了。
该怎么形容沈骆洲的眼神呢?像一片沉静的湖水,表面风平浪静,细看却翻滚着浓郁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沉重到要将人溺毙在里面。
但在察觉到门外有人时,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淡漠黑眸直直看来。
洛山被他看得心跳快了一秒,有种撞破某种秘密的尴尬。
沈骆洲表情没变,微抬下巴示意他出去说。
两人到了走廊拐角处。
沈骆洲的第一句话就是:“有烟吗?”
洛山没说“你不是很少抽这玩意”这种废话,干脆利落从兜里摸出来一根烟递给他:“兄弟,你缓一下,可千万得稳住。”
他拿出打火机要给沈骆洲点上,却被制止。
“不了,他不喜欢。”
想也知道这个“他”是谁。
沈骆洲两指散漫地夹着烟,咬在嘴里却不点燃,看着窗外的夜色,口腔里是苦涩的尼古丁味道。
他站得不直,斜斜靠在墙壁上,长腿曲着,是少有的慵懒倦怠,连眉眼间的冷锐都淡去一分。
让人几乎以为他是无害的。
洛山可不敢这么想,他知道沈骆洲正在气头上。
这位可是刚被逆了龙鳞。
半晌。
“谢了。”沈骆洲开口。
如果不是洛山及时动用人脉帮他找人,他未必能这么快寻到沈舟然。
“你说谢就太见外了,”洛山耸肩,“我三教九流上不得台面的人脉不就是这样用的吗?”
他这话是自嘲,因为他家亲戚经常这样讽刺他。
可偏偏就是那些人,最讲义气最好用最仗义。
他跟沈骆洲骨子里是相似的,不然他们不会成为朋友。但两人选了截然不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