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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他至今都不曾在少主面前现过面,若是可以……
沈治嘴唇动了动,正想说些什么,忽听外头一阵响动,听着像是他身边的长随拦住了人。
仔细一听,方知外头的人是容舒。
张妈妈比他更早认出容舒的声音,脸色微微一变,道:“是姑娘。”
隻很快她便镇定地从怀里抽出一封信,对沈治道:“东西既然已经递了出去,您最好在梁霄被杀前,离开扬州前往福建,福建那头的事情也不可耽搁了。万一扬州这头事败,少不得还得重新谋划一番。”
沈治面色凝重地“嗯”了声,旋即往那信看了眼,是珍娘寄给昭昭的信。
那厢容舒刚走进来三省堂的月洞门,便见张妈妈从廊下行出,手里还拿着封信。
“姑娘来得正好。”张妈妈笑道:“这是方才舅老爷带回来的信,您不在,老奴便先来替您取了。”
瞥见信封上的字迹,容舒登时一阵眉开眼笑。
“阿娘的信!”接过信也管不上这会是在哪儿了,直接拆了信便看,边看边道:“阿娘这是怕我在扬州没得人给我庆生呢。”
沈治从里头出来,听见这话,便笑着接过话茬:“你生辰那日舅舅不在,隻舅舅已经给你备好了席,西江月的东江十八鲜你最是便爱吃,届时自会有人送到沈园来。”
从前容舒过生辰,沈治若是不在沈园,便会给她备上这么一席,她倒是习惯了。
“昭昭回来扬州这些日子,舅舅成日不在家。马上便是昭昭的生辰了,您就不能等到昭昭生辰过了再走吗?”容舒的语气带了点儿委屈,“还有,舅舅每回出门也不同昭昭说要去哪儿?”
沈治好笑道:“舅舅这不是忙着沈家的生意么?过两日舅舅便要出发去福建提盐,这趟出门少不得要离开几个月,你在扬州再玩两个月也该回去上京了。等舅舅从福建回来,自会去上京看你和你娘。”
福建。
容舒心神微动,若非时机不对,她都想跟着沈治去提一次盐,至少能知晓沈治如今这盐商的身份可有蹊跷。
隻她知晓,沈治定然不会同意带她去。
也罢,沈治若是不在这儿,她在沈家行事倒也方便了许多。
夜里就寝前,容舒立在桌案后头,正捣鼓着给沈氏回信。
铺好纸磨好墨,准备落笔时,忽又想起顾长晋说的话。
不知不觉便下笔写了福建、山东、辽东、上京几处地名,她盯着这几个地名看了许久,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可究竟是什么呢?
容舒想到脑壳儿疼,索性便掀起那张纸扔进一边儿的铜炉里烧了。
重新铺好纸准备给阿娘写信,可才落笔写了两个字,脑中蓦地又响起江管家说的话。
江管家说张妈妈特地回去三省堂寻她落下的东西,可若真落下了什么,以张妈妈一贯周密的作风,早该将东西送回来才是。
还有,阿娘寄了信来,即是要给她,直接将信送来漪澜筑便可,何必特地差人来漪澜筑唤张妈妈过去,再将信交与她。
总觉得张妈妈去三省堂,寻东西也好,取信也好,都仿佛是借口似的。
若当真是借口,张妈妈去三省堂又是为了何事?
今晨她在书房里,张妈妈好似很不愿意她在书房看那画。是因着怕她弄坏了舅舅心爱的画,还是因着旁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似张妈妈这般规矩老实的人,今晨无她领着,她怎敢擅自闯入沈治的书房的?
狼毫顿在空中迟迟不落下,一滴饱满的墨汁“啪嗒”一声落在纸上。
容舒蓦然抬眼,望向屏风外那道细瘦的身影。
容舒离开屏南街没多久,顾长晋便收到守备都司传来的消息,说梁将军那头有了进展。
到了守备都司,梁霄将一封密函递与顾长晋,道:“三个时辰前收到的密函,里头清清楚楚列明了这两年水龙王来大胤时用的化名,还有打尖住过的地方。”
先前的密告信隻说了水龙王与廖绕从五年前便开始勾结,但对二人会面的时间、地点却是一概不知。
现下这封密函倒是一口气说清楚了这两年水龙王来扬州时用过的化名以及去过的地方。顺着这些线索往下查,大抵能查出廖绕与水龙王碰过面的时间、地点。
顾长晋将这密函与先前那些密告信来回翻看,道:“这次的密函与先前送信的恐怕不是同一人。”
梁霄浓眉一竖:“顾大人与柳大人倒是所见略同。本将是个武夫,瞧不出这些密函有甚不同,只顾大人与柳大人既都如此认为,本将便当做是有两批人想借我们的手扳倒廖绕。”
一边的柳元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笑道:“有意思。”
从来都是他借旁人的手做刀,这还是头一回被人利用呢。
他抬眸看向顾长晋,道:“顾大人认为这些密信可信得过?”
顾长晋道:“我与梁将军曾商讨过,先前五年的密告信之所以语焉不详,大概是因着写信那人并不在大胤境内,这才无法说出水龙王与廖绕见面的时间、地点。我猜测写信人极有可能就是水龙王身边的人。”
梁霄接过话茬,问道:“顾大人既怀疑从前那些信出自蛟凤之手,那今日这密函为何不是出自蛟凤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