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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囤了不少应急药物,我得先让人把药送过来。”她咬了咬牙,看了眼伏在婆子身后碎得睁不开眼的张妈妈,道:“有梁将军、顾大人还有柳公公在,四方岛海寇攻不进内城,我在这不会有事。郭姨先回去春月楼安顿好春月楼的姑娘,顺道把张妈妈也一并带走。”
前世海寇突袭击,扬州府毫无防备之下,顾长晋他们都能守住城,没让海寇攻入内城。这一次有她提前示警,定然也能守住。
她下意识便看向了一边的椎云与七信。
方才他们二人带着两拨人来将她团团围住时,将她好生唬了一跳,后来方知,他们都是顾长晋派人来护着她的。
椎云她是识得的,但这位七信公公她却是头一回见。
容舒崴了脚,方才急着进内城,自是没太注意脚上的疼痛。这会到了城隍庙,那股子钻心的疼直叫她疼出了一身冷汗。
抬手拭去额上的冷汗,她稳了稳声嗓,道:“那些个伤药就在我娘名下的药铺里,能否劳烦二位派人去将药取过来?海寇攻打扬州,定然有不少将士百姓会受伤,城隍庙这里正好可以做个疗伤的地儿。”
椎云本是想将容舒送去屏南街十八号的,那屋子里有他亲自设下的机关,还有一个密室在,便是海寇打进来,也不怕。
隻眼下听容舒这样说,他猜到了这姑娘不会离开这里。
主子交待要保护的人,不管是他,还是常吉、横平,除非死,否则等闲不会离开半步。
遂忖了忖便道:“容姑娘说得不错,城隍庙这地儿紧挨着城墙,的确是照料伤患的好地方,我便留在这给姑娘当个下手,七信公公派人去将药运过来如何?”
七信看了看椎云,又看了看容舒,颔首道:“咱家现在就去。”
他跟着落烟出了城隍庙,行至半路,忽听“轰”的一声,这老城墙下不知何处竟传来一道爆炸声。
七信冷下眉眼,对一边勇士营的人道:“乌日达带来的炸药不是都处理了吗?”
那人亦是不知,疑惑道:“那几艘画舫上的火药火器属下的确都处理了。”
这话才刚落,又听前头一阵喧闹,路拾义并几位衙差从外城匆匆行来。
七信忙拦住他,问道:“路捕头,前头是出了何事?”
路拾义道:“那杀千刀的乌日达竟然在廖夫人出行用的马车埋了炸药,方才便是廖夫人那马车被炸了!也不知廖夫人在不在那马车里,在下现在便过去救人!”
七信一怔,廖夫人便是老尚书的侄女范锦书。
廖夫人擅书,模仿旁人的笔迹几近以假乱真,那封从扬州寄去上京的信便是出自廖夫人之手。
旁的人兴许不知,但七信与柳元知晓,廖夫人这几年一直在搜寻廖绕通敌的罪证。
可惜廖绕藏得太深,廖夫人逼不得已,这才伪造了那封书信,与老尚书一同设下科考舞弊这一局。
出发来扬州时,老尚书还让主子给廖夫人递口信,让她莫要再查,速速回上京。
七信心一沉,双手不自觉握成拳。
爆炸声乍然响起时,锦绣阁雅间倏地传出一道阴恻恻的笑声。
乌日达手脚被缚,月白的衣裳满是血迹,腰间一处血窟窿汩汩流着血。
他一瞬不错地盯着廖绕,目光阴戾,道:“廖大人可知这是哪里的炸药被引爆了?”
方才柳元带着勇士营的人将这客栈重重包围之时,乌日达便明白了,他中了廖绕与柳元引蛇出洞的圈套!
乌日达惯来自负,本以为这趟潜入扬州乃十拿九稳之策,殊料自己的一举一动竟都在旁人的算计里。
眼见着求生无门,新仇加旧恨,一时恨极了廖绕。
廖绕本要往外去,听罢这话,豁然回首,一语不发地盯着乌日达。
乌日达吐了血沫,也不卖关子,“嘿嘿”笑了两声,正要道:“正是你——”
只可惜柳元丝毫不给他把话说全的机会,大手一挥,一隻茶杯稳稳堵住了乌日达的嘴。
乌日被人硬生生剪断半截话,满脸的不甘心,像隻扭曲的毛虫一般奋力挣扎起来。
隻任他如何挣扎,柳元按着茶杯的手始终岿然不动。
他肩上受了伤,绯红官袍被血染出了暗色。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痛,失去血色的唇甚至弯起了浅浅的弧度,对廖绕温声道:“此处有咱家善后,乌日达有备而来,还望廖总督速去支援梁将军,今日,扬州不能破!”
廖绕恍若未闻,大步上前,一把拔出乌日达嘴里的茶杯,大手掐住乌日达的脖颈,逼着他抬头,道:“正是什么,说!”
(双更合一)
“正是什么,说!”
这位成名已久的江浙总督,方才被柳元的人包围时,面上始终不曾有过半分波澜。听闻四方岛的海寇夜袭扬州时,也只是淡淡看了柳元一眼,问道:“柳大人想要本将如何做?”
这般八风不动的性子,柳元当真是佩服的。
却不想眼下乌日达轻飘飘的一句话竟激得他青筋迸裂,面目狰狞。
柳元若有所思地看着廖绕。
乌日达被茶杯磕掉了两颗门牙,鲜血染红了唇舌,他死死盯着廖绕,嘴里漏着风:“你与水龙王勾结这么久,难道不知水龙王买通了你身边一位老仆?你猜他从这旧仆嘴里发现了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