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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将兵权交还朝廷之时便已定下了此计,一方面是保住戚家,另一方面也是为戚家谋一个东山再起。
后来建德帝将她赐婚七皇子,父亲还松了口气,道七皇子的生母只是一名宫女,七皇子不得帝宠又是个体弱多病的,便是日后除掉他,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戚甄从出嫁的那一日便知晓了,早晚她要亲手杀了萧衍的。
可惜她动了情。
兄长送来毒死萧衍的药她用在了启元太子身上,逼着戚家拥护萧衍。
戚家多年谋划因她而废,萧衍活了下来,她也成了皇后,她以为他们终于可以回到从前在太原府的生活了。
小腹越来越疼,戚甄疼得浑身发颤,疲惫感与无力感逐渐蔓延在四肢百骸。
也就在那时,戚衡让人送进来一碗药,嘱咐医婆子,保大不保小。
孩子已经有了,她肚子这孩子对戚家来说生不生下来已经不重要。
戚甄挥去医婆子喂到唇角的药碗,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医婆子,她曾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以戚衡的手段,只要她失去意识,肚子这孩子便会没命。
散去的力气逐渐回拢,戚甄盯着高案上的玉菩萨,咬着软木,弓起身体,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一声孱弱的几不可闻的啼哭声。
大雨倾盆,雷声轰轰,佛堂里的烛火明明灭灭。
戚甄望着那只有两个巴掌大的糊了一层血污的小东西,眼睫微湿。
她的声音那样小,跟初生的小乳猫一般,孱弱得几乎听不见,可到底是活下来了。
翌日,戚甄抱着早产的孩儿回去坤宁宫。
半个月后,萧衍从那场来势汹汹的伤寒症里醒来,给那孩子赐名誉,萧誉。
戚甄在大慈恩寺产子的佛堂是供奉戚家列祖列宗的小佛堂,那日在佛堂里的全是坤宁宫与戚家的人,这么多年来,这秘密一直藏得密密实实的,她不知孟宗是如何知道此事。
孟宗那话一落,她立马寒了脸,道:“孟总宪此话是何意?”
孟宗不疾不徐道:“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微臣今日来此不是为了结仇,而是为了同娘娘合作,为表诚意,微臣先同娘娘告一密。”
戚甄眯起眼眸,道:“什么?”
“戚家五姑娘并非那日娘娘在佛堂生下的孩子。”孟宗淡淡道:“那孩子在送回戚府的路上便被人劫走了,如今的戚五姑娘不过是戚左都督从戚家旁支抱来的姑娘。娘娘想必还记得,那时戚家旁支便有三名有孕女子藏在上京。”
“孟大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戚甄拔高了音调,满面怒容,双手忍不住紧握成拳。
“那日陪在小公主身边的共有两个医婆子并两个乳母,小公主被掳走后,戚左都督派人杀了她们,连同那日的车夫都被灭了口。隻其中一名乳母却是命大,抛尸野外后死里逃生,竟活了过来。她自知不能让人知晓她没死,于是自毁容貌躲到边关去了。”
孟宗抬眸望着戚甄,道:“待得娘娘见到那乳母,便知微臣方才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戚甄心中早就因着孟宗这话而掀起了惊涛骇浪,若她的孩子当真被人掳走了,以兄长的手段,的确有可能会寻个旁的婴孩李代桃僵。
可谁会掳走那孩子?如今那孩子又在何处?
戚甄按捺住心中所有的惊疑不定,稳住心神,缓声道:“孟大人方才说要与本宫合作,又是何意?”
“柳公公一行人今晨在渡口遇险的事,皇后娘娘大抵已经有所耳闻,想必娘娘也知晓这是谁的手笔。”孟宗慢慢转着手里的玉扳指,道:“柳公公两日前早已让人将所有证据秘密送入内廷,扬州的事,三法司定然会查到底。微臣敢断言,戚家与二皇子,娘娘一个保不住。”
今晨渡口发生的事戚甄的确已经知晓了,也明白这一次皇上不会轻饶戚家。
她静静望着孟宗,“孟大人想要如何合作?”
孟宗正色道:“戚左都督狼子野心,十九年前在大慈恩寺秘密换走了真正的二皇子,企图混淆皇室血脉,李代桃僵。此事娘娘亦是被蒙蔽在鼓里,微臣自会寻回真正的二皇子,届时娘娘只需认下那孩子便可。”
“孟大人可知这是欺君之罪?你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在混淆皇室血脉?”
孟宗反问道:“娘娘可知皇上为何要请老尚书做怀安世子的蒙师?”
戚甄一怔,“怀安是小十二的遗腹子,皇上——”
她的话音骤然一顿,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许久,她恍然道:“皇上他从来就不打算立萧熠或者誉儿为储君。”
萧衍不像先帝,也不像启元太子,或者该说,他没有半点萧家人的刚愎与自负。
他选储君定然是选择最适合做皇帝的那一人。
将怀安交给老尚书便是想要亲自培养一个合适的储君。
“皇后娘娘看得明白,”孟宗道:“大皇子与二皇子在皇上眼中,从来就不是合格的储君人选。只可惜怀安世子到底太小,老尚书的身子已经等不及。”
不仅老尚书等不及,便是嘉佑帝也等不及了。
“皇上本就对二皇子的身份起了疑心,自是不会将皇位交与二皇子。娘娘若不另辟跷径,日后得登大宝的便是大皇子。微臣今日来此,便是要给娘娘亲自铺一条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