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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对顾长晋而言却不是。
顾长晋曾在梦里梦见过他,那一次他还曾向萧怀安身边的小太监学着如何用石片雕冰雕。
萧怀安与梦中的小少年一样,十分的沉默寡言。
他是嘉佑帝看着长大的,嘉佑帝将他喊来,自然是希望他与太子能亲近些,这样日后他便是不在了,也依旧有人能继续照看萧怀安。
只可惜萧怀安心防太重,对顾长晋谈不上疏远,但也称不上亲近。
饭毕,嘉佑帝面露疲色,挥挥手,让汪德海将二人送出干清宫。
萧怀安身边伺候的两名小太监撑伞过来,给萧怀安披上厚厚的大氅。
顾长晋认出了其中一人便是前世那位教他雕冰雕的太监,上前一步,问道:“你叫何名字?”
他这般贸然一问,直把那小太监惊得肩膀一耸。赶忙把腰压得更低了,掐细了声音恭敬回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奴才名唤潮恩。”
惯来沉默寡言的萧怀安下意识往潮安身边靠近了一步,抬眸定定望着顾长晋。
俨然一副他会护着底下人的姿态。
顾长晋唇角微掀,道:“可要与孤出去玩雪?”
他这话一落,萧怀安立时瞪大了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掩不住的惊诧。
正迟疑着,那名唤潮安的小太监已经上前,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世子前两日不是还让奴才给您雕个冰狐狸?您今儿在文华殿的功课既然已经做完了,索性便听太子殿下的,去外头耍耍雪,奴才不仅给您雕冰狐狸,还给您雕个冰老虎。”
潮安这般说自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皇爷看重太子,朝堂上的臣公亦是十分拥护他,便是连从前支持大皇子的刑家党羽都开始有人倒戈,转而支持太子殿下。可见宫中形势已是明朗,太子殿下日后定能得登大宝。
世子与太子殿下交好,日后自然也就能多得些照拂。
今儿皇上让世子来干清宫用膳不就打着这主意么?
眼下太子殿下愿意纡尊降贵与世子亲近,真真是意外之喜了。
隻潮安并不知,顾长晋想带出宫的可不是为了萧怀安,而是为着他。
汪德海才刚回到干清宫,还未进去同嘉佑帝回禀,便见底下的小太监快步在他耳边附耳道:“干爹,太子殿下想带怀安世子出去走走,让儿子来同您递个话呢。”
汪德海一听便知顾长晋这是要他同嘉佑帝递话,忙掀开帘子入了内室。
嘉佑帝听罢他的话,倒是有些意外,以为顾长晋是想带萧怀安去东宫教导他,不怎么思索便笑道:“随他们去,权当是让他们兄弟二人培养一下感情。”
得了嘉佑帝的准话,顾长晋便带着萧怀安还有那名唤潮安的小太监出了宫。
马车行在官道上,在雪地里轧出两条长长的轮印子。
萧怀安望着渐渐远去的东宫,好奇道:“太子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顾长晋瞥了他一眼,小少年黑白分明的眸子少了些故作老成的世故,多了些少年气,倒是与他梦中见着的怀安世子渐渐重合了。
“去郊外,郊外有一片老梅林,那里的梅花也差不多要开了。”
鸣鹿院外头那片老梅林的确是冒出了花骨朵,正拥挤而热闹地挤在枝头,远远瞧着,竟分不清是雪还是花了。
容舒正在院子里拨弄算珠,盈雀一脸喜气地过来道:“姑娘,太子殿下来了,这会马车正停在外头呢。”
容舒手一顿,蹙眉道:“他怎么来了?”
盈雀道:“听说是要带宫里的怀安世子出来踏雪。”
人都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作为主人,不管如何都要去打声招呼。再者,容家与沈家的事,顾长晋一直在默默助她,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款待一番。
思及此,容舒也不扭捏,换了套衣裳便出去院子。
顾长晋刚穿过影壁,便见她捧着个铜手炉踏雪而来。
小娘子着了件烟紫色葡萄缠枝纹交领短孺,下配软银轻罗百合裙,外罩绛紫色斗篷,将身后一地霜雪衬出十分惹眼的明艳之色。
顾长晋已经好些日子不曾见过她。
他顿了脚,静静立在那,一瞬不错地看着她。
容舒福了一礼,“见过两位殿下。”
顾长晋道:“不必多礼。”
一边的萧怀安抬起眸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容舒一眼。饶是他不知晓眼前这女子是谁,都猜到了太子此行是为了她而来。
果不其然,便听旁边那身量高大的男人温声道:“带个人来给你雕些小玩意儿。”
萧怀安一听,又继续明白了,原来太子是为了带潮安出来,带他,不过是顺带。
小少年垂下眼睫,倒也不生气,总归能出宫,他也是欢喜的。
他已经许久不曾出过宫了。
鸣鹿院里的老梅林里有个天生天养的湖,这会湖面结着厚厚的冰。常吉带着人去湖里凿冰,盈月、盈雀领着人在老梅林的竹亭里点起火炉温酒。
众人一顿忙活,常吉将冰抬了过来。
潮安这会也知晓顾长晋带他来的用意,从腰间掏出块磨得极薄的石片儿,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冰团便兢兢业业地雕了起来。
正忙着呢,旁边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石片给我一块儿。”
潮安一愣,太子殿下怎会要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