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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差点儿在他手里出事。
主子那么喜欢少夫人,若是因着他保护不力,叫少夫人出事了,他如何同主子交待,如何有颜面继续活下去。
横平十分嫌弃地看了眼哭哭啼啼的常吉。
上前同顾长晋道:“属下查过,龙阴山的山顶并没有火药。那场雪崩应当是意外,但是山道上有马车被拖拽的痕迹,属下猜测在雪崩发生后不久,便有人救了少夫人与常吉他们。然后将马车推向断崖,做出少夫人随着马车坠崖的假象。”
“那些人做事十分利落果决,若不是地上残留的炭迹,属下丝毫看不出那辆马车坠崖乃是人为。”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如此迅速地救人,又将容舒假死的现场布置好,那些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辈。
顾长晋与容舒都知道那些人是何人,也知晓是谁派来的。
二人对视一眼,便听顾长晋道:“不必担心,那些人便是寻到这里,也不会伤害我们。横平,你到外头猎几隻雪兔,一会烤一隻给常吉吃罢。”
这话一出,常吉与横平齐齐愣了下。
常吉还当是自个人听错了呢,一时间也顾不及擦面上的涕泪了,讶声道:“横……横平给我烤?”
横平这人就爱睡觉,压根儿没甚口腹之欲,往日里出任务,都是糊弄着吃,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地拿野草充饥。偏偏这人,仿佛无师自通一般,竟有一手好厨艺,叫常吉又妒又羡。
常吉都多少年没吃过横平烤的肉了,再加上这几日为了找容舒,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立时拍了横平的肩膀,道:“这是主子的命令!快去快去!”
横平下意识望了顾长晋一眼,却见顾长晋笑了笑,道:“如此,你便不欠他了。”
前世二人中了暗算,常吉将逃命的机会让给横平,要他去救容舒的。
可惜横平刚从四时苑的偏房出去,便被张妈妈抓破了手,中了毒,若不是林清月悄悄救下他,将他藏起来,他也会跟着常吉一同死在四时苑。
横平往后余生都活在了自责里。
如今常吉还在,叫他给常吉烤一顿肉,也算是抵消了前世他觉得的亏欠了。
横平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知晓主子这般说,定然是对的。
略一颔首便道:“属下遵命。”
旋即十分嫌弃地拍走常吉搭在他肩上的手,道:“走!”
二人正要离去,常吉想到什么,忽然唤了声:“少夫人。”
容舒下意识看他。
“盈月、盈雀正在山脚的客舍里,她们二人本要跟来的,但我与横平怕出意外护不住她们,便叫她们在客舍里等着。”
这满脸细痕像只花猫似的男子说到这便顿了顿,对容舒笑道:“您放心,她们都好好的呢!”
容舒也笑:“辛苦你了。”
常吉知主子能得少夫人照料的机会千载难逢呢,说完这话便麻溜地跟着横平出了屋。
容舒待得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方看向顾长晋,道:“常吉……是不是在四时苑出事了?”
旁人兴许琢磨不透顾长晋的用意,但是容舒懂他,从他与横平说的话,便隐约猜到了前世常吉大抵是出事了,而横平是活下来的那人。
顾长晋颔首:“你出事的前一晚,萧馥的人暗算了他们。当时你与盈雀她们被张妈妈下了药,人事不省,并不知发生在院子里的事。”
容舒沉默。
顾长晋看着她,柔声道:“容昭昭,现在那些事都已经是不曾发生过的事了。所以别难过。”
时间既然回溯了,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自然也湮灭无痕。
常吉没死,她也没死。
容舒自来也是豁达的性子,闻言便笑了笑,道:“等到了大同,我叫霓旌给他备上一席全羊席。”
她说到这,话音蓦地一顿。
大同,她还要去吗?
顾长晋却接过了她的话茬,“嗯”了声。
“听说那里的羊乳酥茶亦是十分美味,想来常吉也会喜欢。”他唇角噙着一枚笑,“明日我便亲自送你去大同。”
容舒没应话,隻定定看着他。
她的眼睛会说话,不必言语,顾长晋也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想说什么。
“龙阴山离大同只有几日的路程,你娘应是抵达大同了,约莫四五日,你就能见到她。”
“我说过,你不必给自己负担。”
“你喜欢看游记,喜欢看这世间的风土人情,想亲自去验证这世界是否当真如同他们笔下所写的那样,也想在有生之年给大胤的百姓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如此方不觉遗憾。”
男人低沉的声嗓浸润着早春独有的冷与暖,他看着她,眉眼是那么的温柔。
他道:“容昭昭,你想去做的,都去做,不必有所顾及。”
他用尽所有才换来她的复生,不是要将她困在自己身边,郁郁而不得欢。
他不能再如从前那般贪心。
他隻想叫她快活。
概因她活着,自在快活地活着,对他来说,已然是一件值得满足也值得感恩的事了。
青岩观能住人的除了两间茅屋,便只有放着三清神像的大殿。
两间茅屋,一间住着清邈道人师徒,一间住着顾长晋与容舒。顾长晋没醒来前,怕他半夜起高热,容舒都是趴在那竹榻上睡。他醒来后,又担心他起夜喝水不便利,便也继续在这茅屋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