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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晋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兜衣上的一双鸳鸯眼。
容舒轻吸了一口气。
二人初尝情事便因着各自的事分奔两地,已经差不多五个月不曾见过,今儿又是大婚之日,于是对彼此的思念与渴望,就如同干柴遇着了烈火。
这会顾长晋指间的揉搓更是往那堆火里滴下了一滴油。
他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容舒忍不住嗔他,道:“你快点!”
从他牵着她往汤池来,她就知晓这男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顾长晋轻轻一笑,低头吻她。
汤池的水起起伏伏,容舒疲惫地攀附在池壁,满眼都是被溅起的水花。
都说小别胜新婚,她这会是深刻体会到了这话的真意。
顾长晋将她抱出净室时,容舒头髮丝都在滴着水。
她往角落的更漏看了眼。
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
方才他进屋时,神清气爽的人是她,这会从净室出来,神清气爽的人倒成了他。
顾长晋见她的确是累狠了,拿过帕子给她绞发,道:“我把熏笼拿上来,你若是累了,便挨着熏笼睡。”
容舒懒洋洋地嗯了声。
顾长晋一拿来熏笼,她便趴在熏笼上阖起眼了,由着他给她绞发。
迷迷糊糊间,忽听“嘭”“嘭”“嘭”几声雷鸣般的响动从南直门传来,一时来了精神。
顾长晋见她像隻扫尾子似的,一听见外头的动静便直起身子,竖起耳朵听着,眸底泛起了笑意。
他扯下件大氅团住她,将她抱起,往窗边去。
楹窗一开,便见一束束火光衝上穹顶,在漆黑的夜幕里绽放出一朵朵焰火。
这是宫里在放焰火,隻大胤从来不在月娘节放焰火的,只能是为了庆贺太子大婚才放的焰火。
容舒下意识望向顾长晋:“这是你安排的?”
顾长晋摇头:“不是,应当是皇上、皇后安排的。”
容舒沉默下来,一语不发地望着被焰火照亮的夜空。
半晌,她道:“今儿摘星楼又有灯谜可猜了。”
当初,她便是为了躲一场雨,在摘星楼遇见了顾长晋的。
顾长晋垂眸看着怀里的姑娘,道:“想去?”
容舒“嗯”了声。
顾长晋笑道:“不累了?”
容舒掀眸瞥他,道:“累了也要去。这一次,我定要赶在你之前,猜出所有的灯谜,赢下今岁的摘星灯。”
顾长晋见她的确是想去了,略一思忖便颔首道:“我带你去。”
半个时辰后,一辆灰扑扑的青篷马车从东宫驶出,直奔摘星楼而去。
摘星楼这会人多得连衽成帷。
顾长晋与容舒下了马车便一人从东楼入,一人从西楼入,挤入那群猜灯谜的百姓里。
如从前一般,越往上走,摘星楼的灯谜便越难,行至七楼时,楼道上便只剩下寥寥几个人了。
到得九楼,更是连人影都寻不着。
容舒率先摘下最后一道灯谜,写下答案,也就在这时,顾长晋也到了,他手里正拿着最后一道灯谜。
容舒赶忙将纸条递与摘星楼的老掌柜,旋即回眸衝着他笑,那模样瞧着,好似在说:顾允直,今岁这摘星灯是我的了。
顾长晋放下手,也不看那最后一道灯谜问的是甚了,隻望着她,淡淡地笑。
老掌柜手里捏着容舒递来的答案,目光却直直地望着眼前这对男女。
他年岁大了,这几年都不怎么出来打理摘星楼,只有在月娘节、上元节这样的年节,才会来这里等着能赢下摘星灯的有缘人。
前年的月娘节,便是这位郎君猜中了所有灯谜,将他们摘星楼的摘星灯赠与了这姑娘。
二人姿容太过出色,老掌柜到这会都记着他们。
“今岁又是你们呐!二位当真是有缘!”
老掌柜笑呵呵地捋了下花白的胡子,旋即摊开手里的纸,眯起眼细细看容舒写下的答案。
须臾,他笑道:“姑娘答对了,老朽这就给您取灯去!”
“有劳掌柜了。”
老掌柜年岁虽大,身子却矫健,不多时,便捧了一盏巧夺天工的琉璃灯出来。
容舒又道了一声谢,心满意足地提着摘星灯,往顾长晋行去。
今岁这盏摘星灯与顾长晋赠她的那盏灯有些不一样,不仅有璀璨的星辰,还有一轮莲子似的月,瞧着更好看了。
容舒将灯递给顾长晋,冁然笑道:“沈舒,还君一灯。”
她与他的缘分便是始于一盏摘星灯。
摘星楼的每一盏摘星灯都是独一无二的,曾经摔碎的那盏摘星灯再也寻不回来了。
可没关系,她如今又有另外一盏摘星灯。
而她与他的缘分,也续上了。
自此往后,他与她死生契阔,与子相说,生生世世皆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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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翌日一早,容舒天不亮便醒了。
昨儿回来得晚,她满打满算隻睡了两个多时辰,这会脑仁儿昏昏沉沉的,大抵一闭眼便又能睡回去了。
隻今个是进宫觐见皇上、皇后的日子,她作为太子妃自是不能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