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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容舒知晓,她这二妹妹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
前世,在承安侯府倾覆后,容涴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这句“阿姐,从前是我错了”。
好在,这一次的容涴再不是前世那隻被拔掉翅羽的孔雀了。
她笑了笑,道:“你为你娘,我为我娘,没有谁对谁错之说。”
容涴也笑。
她们二人的性子是有些相似的,若不是因着各自的阿娘,大抵是能自小就成为好姐妹。
容舒与容涴叙了半个时辰的话,沈一珍便差人来请他们到前头堂屋去用午膳。
用过午膳,容涴回了蒋家,顾长晋领着萧怀安去鸣鹿山打猎,容舒与阿娘还有容泽就在老梅林吃茶叙话。
沈一珍问了几句容老夫人的近况。
容泽轻描淡写道:“祖母的身子到了太原府后便不大好,大夫来看过,说治不好。”
说罢心中一叹。
年岁大的人一旦中了风,怎可能治得好?
祖母眼下口不能言,生活也不能自理,吃喝拉撒都是三叔与裴姨娘在伺候。三叔如今就靠着卖字画度日,起早贪黑地写字作画。
三叔始终没有将裴姨娘扶正。
容泽也是男子,多少摸得着他这位优柔寡断的长辈的心思。
大抵是还在等着沈娘子。
那日沈娘子派人到太原府请他们到上京给昭昭送亲,也给三叔带来了一封信。
三叔原先还满脸喜色的,殊料看完信后,却沉默了许久。
第二日也没有随他们来上京给昭昭送亲,容泽很清楚,不是他不想来,而是沈娘子不让他来。那封信大抵是说了缘由,至于是何缘由,容泽却是猜不出。
听罢容泽的话,沈一珍一时有些唏嘘,看向容泽,又问道:“你娘如何?你日后有甚打算?”
“阿娘很好。”容泽笑了笑,道:“她说她与父亲最好的时光就在太原府,回去容家祖屋,比从前在侯府要开怀多了。至于我——”
他说到这,看了容舒一眼,方继续道:“殿下举荐了我去顺王府做事。”
太原府是顺王的藩地,顺王萧熠就是太原府的土皇帝。
容泽原还在想,殿下叫他去顺王府可是要他去做细作?
顾长晋似是看破了他的心思,温声道:“顺王为人宽厚,唯一一点不好便是耳根子软,孤举荐你去顺王府是因着你的才能,希望你在那能多辅佐顺王治理太原府。”
顺王是个软性子,根本不想去抢那皇座,对顾长晋更是敬重,隐隐还带着些敬仰,被顾长晋举荐去的容泽定能得到重用。
容泽心下一哂,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揣君子之腹了。
于是拱手作揖,赔了一礼,道:“是草民妄揣殿下的心思了。”
容舒听罢容泽的话,却是立即便理解了顾长晋的用意,道:“顺王性子好,有了殿下的举荐,阿兄定能得到重用。”
容泽含笑应是。
晚膳就在老梅林里设宴,时值金秋,正是膏蟹最肥美的时候。
沈一珍差人做了满满一桌黄金蟹,容舒嘴馋,吃了一个犹不满足,还想再吃,却被沈一珍一把拦住了,睨她一眼,道:“蟹寒,不得多吃。”
容舒隻觉纳罕,去岁阿娘也没拦着她吃呀。
下一瞬,像是想到什么,她耳廓微热,默默地缩回了竹箸。
夜里,容舒梳洗好,从净室出来时,便见桌案上放了一碟炒蟹黄。
她好奇地望了眼顾长晋,道:“这是哪儿来的?”
顾长晋上前给她披上外袍,道:“我让常吉弄回来的,放心,阿娘不会知晓的,你方才不是想吃?”
容舒瞅他一眼,道:“阿娘说得对,这东西寒着呢,不能多吃。”
这馋嘴姑娘竟然不吃。
顾长晋挑眉,“当真不吃?”
容舒“嗯”了声,忽然踮起脚,在他耳边戏谑道:“你不想同我生个小娃娃吗?”
阿娘方才还悄悄同她道,叫她要忍着馋嘴虫,别吃大寒的食物。说她与顾允直年岁正好,该要个孩儿了。
容舒想着,若是能生一个又像顾允直又像她的孩子,该多好。
“你不想同我生个小娃娃吗?”
容舒的声音刚落下,顾长晋给她理腰封的手便顿了下。
他掀眸看她。
灯火煌煌,她那张芙蓉面披上了暖黄的光纱,湿润的眸子映着灯火,透着几许期待,莫名的温柔,也莫名的惹人怜爱。
顾长晋从没想过二人要生个怎样的孩儿,他的脑中勾画的所有画面都只有她。
概因对他来说,这世间只要有她在,灯火可亲,未来可盼。
怎样的日子都是甜的。
隻她似乎期待着一个他与她的小孩儿,她若是想要,他又怎不会应?
男人将她抱上桌案,沉了沉嗓,问她:“昭昭想要个怎样的小娃娃?”
容舒歪头想了片刻,道:“男娃女娃都无妨,只要康康健健就成。当然了——”
她弯下眉眼,用指尖描绘着顾长晋高耸的眉骨,望着他道:“我希望这个孩子,能生得像你,又生得像我。要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顾允直与容昭昭的孩子。”
他始终爱唤她“容昭昭”。
是那个在幔帐落下后,始终唤他顾允直的容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