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晚上到自己家,他发消息问李致会议开完没有,洗完澡了李致才回电话过来,说要去新塘那边的工地处理点事情。
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陆喆叮嘱李致注意安全,挂了之后把李致的枕头抱在怀里,催眠自己睡觉。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周三中午李致陪他吃了顿午饭之外,其他时间他们都没见到面。
李致的工作一向很忙,这方面陆喆能理解也能体谅。但是那天约会之后,他们之间好像又冷下来了,这让陆喆心里没了底。也不知道是因为李致太忙,没怎么见面的缘故,还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太急进了,让李致有了顾虑。
心里揣着不上不下的情绪,这一晚陆喆几乎整夜都没睡着过。第二天早上,郑海悦看他又戴上框架眼镜来遮黑眼圈了,不禁跟他开玩笑是不是鬼混了一夜才搞成这样。
陆喆扯出一点笑容,只说是没睡好,在办公室忙了没多久,楼下的保安就打内线电话上来,说有人在下面吵着要见他。
下周就是流浮开馆的日子,馆内的装修与布置已经完成了,韩煜和林贞提供的展览作品也按照之前的规划一一摆放好,李致向heller老师借来的十几件雕塑收藏品也都放在了第四号展室。整个流浮的安保系统已经全面启动,陌生人无法进入,即便是有预约的熟人也需要在保安的带领下才能进出。
“对方有说名字吗?”陆喆问道。
“就是郭文诗,”打电话的保安之前见过郭文诗,还认得她的样子,“陆总,她很坚持要见您,我说没预约不能进,她就要您下来,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当面说。”
陆喆自觉与郭文诗没什么好谈的,但是她耗在门口不肯走,还吵囔着要见自己,这么挡着也不是办法,于是让保安把她带到隔壁副馆,在一楼的咖啡厅见面。
陆喆到的时候,郭文诗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捏着一只细柄勺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比起之前几次见面,今天郭文诗的打扮朴素了很多,一条白色的薄纱长裙,搭一件灰色立领毛衣,柔顺的波浪卷发被发夹固定在后脑上,脸上还戴着口罩。
听到脚步声,郭文诗回头看过来,不知是没化妆还是没睡好的缘故,眼神显得很憔悴。
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陆喆开门见山地问:“郭老师,你来找我想说什么事?”
盯着杯子里晃动的液体,郭文诗沉默了一阵才说道:“我知道这么过来有点唐突,但是现在我只能找你帮忙了。”
“到底是什么事?”陆喆又问了一遍。
其实看着郭文诗这个样子,陆喆隐约能猜到她想要自己帮的忙可能是约李致见面。
李致有助理和秘书,如果郭文诗没办法自行联系上,说明李致根本不想见她,如果她拜托的是这个,陆喆也无能为力。
等了一会儿,郭文诗果然开了口,先是求他帮忙约李致,被他拒绝以后,郭文诗的眼眶红了,捂了捂嘴,表情看着像是不知所措。
“陆总,我真的求求你了,”郭文诗哀求道,“我知道那天晚上那么对待李致是我不对,是我的错,他生气是应该的,但是他现在已经快把我逼死了。”
“我被他揭了短,已经受到惩罚了,可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赔偿款啊。现在上海那边还有两家画廊也在找我索赔,都是天价,我就算把存款和房产都拿出来也不够!”
副馆的咖啡馆尚未对外营业,目前只对馆内的员工开放,这会儿正是上午最忙碌的时候,馆内除了吧台里面的一个服务生之外就没其他人了。
陆喆瞥了一眼大理石吧台的方向,从桌上的纸盒里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郭文诗没接,她低着头,似乎拼命在忍耐着情绪。等她恢复平静的过程中,陆喆在思考着她说的话,问道:“你说的是李致很生气的那天晚上?”
那晚是陆喆打断了郭文诗的好事,当时郭文诗非常气恼,到了现在却有一丝丝侥幸的心理。毕竟她没得逞李致都这么对付她了,如果真的得逞了,还不知道李致会怎样处理。
“那天晚上是我一时糊涂,我往他杯子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可是那天晚上不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吗?”
郭文诗哽咽着道:“既然没有,那他为什么不能给我留一条活路?”
我也可以
陆喆起身时带起的动静有点大,身后的椅子都因为惯性被碰倒在地,发出“啪”的一声响。
吧台那边的服务生听到了,探头看向他们这边,立刻打开门板小跑过来。
“陆总,您没事吧?”
穿着咖色牛皮围裙的女孩站在一步开外,疑惑地看着陆喆,等她转过来的时候,女孩发现他脸色很难看。
“需要我帮忙吗?”女孩又问了一次。
陆喆俯身捡起那把椅子:“没事,去忙你的吧。”
等女孩回到了吧台那边,陆喆才重新坐下,察觉到自己的右手有点不受控制地在抖,他把双手都放进大衣口袋里,继续看向郭文诗。
郭文诗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天晚上陆喆是跟着李致一起走的,离开时药效差不多发作了,李致应该没可能瞒住陆喆,这也是为什么她敢来找陆喆的另一个原因。
前段时间接触下来,她能感觉到虽然自己对待陆喆的态度不算友好,但是陆喆一直很有涵养,来求他帮这个忙应该是会有希望的。
郭文诗试探地看着陆喆:“你,没事吧?”
口袋里的右手紧握成拳,指甲用力掐住掌心里的肉,陆喆语气平静地回答:“没事。”
端起自己那杯咖啡喝了一口,郭文诗听到陆喆问她:“所以李致那晚失控,是因为你下了药的缘故。”
心虚掩饰不住,郭文诗复又端起咖啡。陆喆也不催她,一直等到她愿意给出答案了,等到她沉默地点头为止。
在办公室坐了一下午,郑海悦送进来的文件陆喆一样都没有翻开过。他明明戴着眼镜,电脑里的字却像是有了重影看不清,最后他干脆找了个头痛的理由先走了。
今天一天他的气色都不太好,郑海悦问他要不要紧,他说没事。回去的路上听着电台里的音乐,心里却很茫然,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不该给李致打电话问清楚。
如果真的打了,他又该怎么开口?
难道他要问李致,那天晚上你跟我做,只是因为你被郭文诗下药了?因为我刚好在,所以——
所以什么?
要是李致承认了怎么办?
思绪渐渐飘远了,陆喆盯着前面的路,瞳孔明明倒映着街景,但等到他意识到方向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立刻踩下刹车,但是没有用,一阵强烈的撞击袭来,耳内也同时响起了金属刺耳的碎裂声。
及时弹出的安全气囊托住了他的身体,右手腕感觉到了一阵刺痛,眼镜则在碰撞时脱落了。
他的近视度数不算深,但是离了眼镜,距离远的东西看起来会模糊。他靠回椅背上,撞击导致的晕眩感还未散去,驾驶座的玻璃窗就传来了拍打声。
他缓了片刻才扭过头,窗外是个陌生的女人,他想把车窗降下,右手腕却针扎一样的痛,只得用左手来按,接着便听到外面的女人着急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
他摇了摇头,随即感觉到一阵恶心,指尖勾开车门锁,撑着门把手就吐了起来。
女人赶紧拿出袋子里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他:“你赶紧喝点水。”
中午起陆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