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算什么账?”
白郁声在甜品桌上看了一会儿,挑了个离自己最近的烤布蕾,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我刚刚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了啊,你从谁车上下来的?看侧脸绝对是个绝世大帅逼!亏我还担心你会因为失恋难过呢……”
白郁声瞄了她一眼,继续吃着自己的烤布蕾。
“哦,那是顺风车司机。”
“嘁,你骗鬼去吧,谁家开卡宴出来拉人啊……还有,我明明看得一清二楚,你俩亲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啊。”
白郁声:?
什么东西?
她突然想起了带在自己耳垂上的那枚耳坠。
所以……
沈知言当时是故意的吗?
故意放下自己那边的车窗,故意给自己戴耳坠……
是做给其他人看的吗?
她晃了晃脑袋。
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这还不如说董事长真的是人变的可信度来得高一点。
“再说了,你条件多好啊,多谈几次恋爱也没什么。”舒意迟上下打量了一番白郁声,“不是我说,要不是因为我性向男,我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还有其他男人什么事儿?”
白郁声轻笑了两声。
“那我还挺惨的,摊上你这么个海王。”
两个人闲扯了两句,时间走到了八点整,宴会厅暗了下来,光束汇聚在宴会厅深处的舞台上,秦镇与何秋菊两个人站在光束正中央,秦衔山站在自己父母边上,像个过年时候被长辈拉上台硬着头皮表演的小孩。
秦镇接过侍者递上来的话筒,开始了一段漫长的场面话。
看得出来主会厅似乎是秦家父母主办,周围来往的都是有头有面的大人物。
毕竟是临夏头部豪门举办的生日宴会,到了这个地位,没有什么是完全纯粹的。
他们从小就得学会如何在名利场里摸爬滚打,就算是自己的生日宴,也少不了那些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白洪明海外分公司出了点事情,昨天赶着最早的航班出发了,舒意迟也没能待多久,一个小蛋糕还没吃完就被舒家叫了回去,这样看下来,白郁声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站在甜品桌旁显得有些孤单。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白郁声隐没在人群当中,在香槟塔旁边向侍者要了一杯酒,悄悄往度假酒店后门溜了出去。
度假酒店后面是一片草坪,这会儿也被布置得极其热闹,灯泡串与彩条装饰了一地,红毯从后门大门口一直铺设到天悦湖岸边的游艇边上。
应该是给小辈准备的下半场场地。
白郁声一手端着酒杯,另一手提着裙摆,在岸边的休息区坐了下来。
游艇的灯光照亮了大半片湖面,粼粼波纹暗光浮动,午后的热意还没有完全散去,暖风中混杂着些许水土的腥味。
她盯着水面上游艇的倒影走了神。
……
她好像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好好办一场生日宴了。
从苏蕙走之后开始。
白洪明的事业一直很忙,苏蕙还在的时候,白郁声每一年的生日宴会都是她亲自操持,毕竟是白家唯一的小姑娘,怎么说都得办得风光。
她从前也是个在诚挚热烈的爱中长大的女孩啊。
苏蕙是癌症去世的,临终前她把毕生的爱与温柔都留给了她尚年幼的小女儿,甚至不忍心让白郁声看见自己被病魔折磨到不成人样的样子。
好像也是这样燥热的盛夏,八岁的白郁声刚结束自己的绘画兴趣班,一出门就看见了许久未见的父亲。
虽然白洪明陪伴她的时间不多,但也许女儿天生就乐意与父亲亲近,那天回家的路上白洪明破例给她买了她喜欢的草莓圣代。
原本是极其开心的一天。
直到她回家,白洪明给了她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张只贴了她名字的碟片,和一沓厚重的信封。
视频中的苏蕙女士带着宽大的针织帽,她的嗓音柔和却有力,老式的相机没有太高的像素,模糊了她的轮廓,光线晕染,她的母亲像无意落入人间的天使,此刻尽是温柔。
她从白郁声的八岁一直念叨到了白郁声的一百岁。
整整的九十二封信。
“我的声声宝贝,你要大胆地往前走。”
视频落幕。
……
一杯酒入腹,内场还没结束,外面静悄悄地,白郁声两只手搭在木质护栏边上,脑袋枕了上去,曲线优美的天鹅颈连着锁骨,露出披肩下凹陷下去的一汪颈窝。
也许是酒精催化作用,她有些眼热,眼角有晶莹在打转。
晚间的风不解风情,她一时没注意,披肩给吹了出去。
白郁声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正要起身去后面把自己的披肩给捡起来,却有人先他一步,将落地的披肩捞起,掸了掸灰尘,重新披在了她的肩上。
手腕处的金属机械表她早上才刚见过,手的主人是谁已然不言而喻。
白郁声干脆趴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
声音有些嘶哑,像掺了渣子的糯米小丸子。
沈知言在另一边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办完事情了,正好秦家也邀请了我,过来看看。”
“哦。”
白郁声不太想让沈知言看见自己的状态,她隐在暗处,把脸上的负面表情给敛了个干净,再次转过头去的时候,嘴角又扬起了她标志性的笑,脸颊两边的酒窝深深。
“谢谢你啊。”
沈知言半支着脑袋,目光灼灼,视线描着白郁声的轮廓极其缓慢地勾勒了一遍。
他的瞳孔颜色本来就偏浅,被游艇的暖黄灯光一照,更显得清透,像沉睡万年的琥珀。
在白郁声感到有些不自在之前,他垂下了眸子。
“嗯。”
——
内场大门处开始喧闹,秦衔山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从红毯的另一头走来,注意到了坐在岸边上玩水的白郁声。
“刚刚在里面找了一圈,以为你没来呢,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出来透透气,秦大少生日快乐啊。”
秦衔山摆了摆手,“少整那些有的没的啊,你我之间说什么客套话,直接给东西吧。”
白郁声翻了个白眼,翻到一半的时候一愣。
都忘了生日礼物这茬事了。
她好像!完全没有准备!
秦衔山挑了挑眉。
“得,二十多年的兄弟情……”
沈知言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领着一个盒子,朝着秦衔山的方向丢了过去。
“她的份和我的份都在这儿了。”
秦衔山捧着礼盒一愣,视线在白郁声与沈知言之间来回打转了几圈。
他也是这几天才跟着父母认识的沈知言,在他眼里,虽然沈知言和自己差不了几岁,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差了一整个辈分的感觉。
他往白郁声的方向挪了两步。
“你俩这……看上去关系匪浅啊,什么时候认识的?”
“也就这几天,他不是才刚回国么,能有什么关系。”
后面有人催促着秦衔山赶紧上游艇开趴,秦衔山挥了挥手,笑骂了两声。
“信你有就鬼了,我先上去了,你赶紧的啊。”
白郁声偏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