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周宏斌惊讶道:“明日就?要动工?你们?自个动手吗?”
赵拙言笑道:“大堂兄,我可听红英说了,你上个月接的那?个去隔壁村帮忙给人盖新?房的活计早就?黄了,如今咱们?本村就?有个现成的,你难道不接?”
周宏斌朗笑道:“哎呦,我又不嫌银子烫手,当?然接!”
周宏斌不仅种地是一把好手。
他本身还是个手艺十分不错的泥瓦匠师傅,性子热络积极,认识的人多,经常组织了人手,四处给人建房挣钱。
就?连赵拙言家那?四合院,当?初也是找他帮忙建的。
生意上门,周宏斌更加积极了几?分,主动道:“成,你们?既然定好了地方,那?我现在就?跑一趟县衙,先?把地契办下来,至于建房到底是个什么?章程,等我回来了,咱们?再商量,如何?”
林晔亭心里估算了一下那?处荒地的大小,从衣袖内袋里掏了一个十两的银元宝出来,递到周宏斌手里,客气道:“老夫初来乍到,实?在人生地不熟,劳烦周兄弟了。”
周宏斌接过银子后,笑得更加热情道:“哪里,听说您跟九妹夫是儿女?亲家,算起来都不是外人,无?需这般客气,以后有事只管吩咐就?是。”
那?处荒地顶多也就?只有五亩左右。
北疆地广人稀,上好的良田都只要七、八两银子一亩。
建房的荒地一两银子一亩绰绰有余了,打点县衙的文吏再花上二?两,剩下的就?都算是自己的跑腿费了。
以往帮忙给村里人办房契地契的时候,能得两个鸡蛋,几?把青菜当?作谢礼就?不错了,不少时候甚至连个谢都没有不说,还要遭人埋怨!
周宏斌很高兴,心里对林家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自家九妹夫来历本就?不凡,他这亲家,想来多半也不简单!
瞧瞧这行事做派,实?在是够敞亮!
林晔亭他们离开周家的时候离着正午时候还早得很。
几人也不忙着回家, 就沿着村子中央那条石子小道慢悠悠地溜达,顺便熟悉熟悉枣花村的环境和人。
林家人初来乍到,跟谁都不认识。
赵拙言倒是跟谁都熟, 见着谁都能寒暄两?句。
村子中央的大榕树下围着好些?个下棋的中老年汉子,其中包括昨日赶车的老陈头和之前才刚刚出门的村长周长荣。
挤在最外?围的面相刻薄的老汉姓廖, 绰号廖嘴薄,是枣花村里?出了名的刻薄讨嫌人物之一。
他挑剔地打?量了林家人一眼,阴阳怪气道:“红英女婿,这几位就是来投奔你家的亲戚?不会也跟你一样?,也是被流放发配来的罪……奴,哎呦!老陈头,你踢我做甚?!”
老陈头白了他一眼, 笑?着打?圆场道:“枣花村八十六户人家,往上数个十代,谁家祖上不是被发配流放来的北疆, 对了,说起来只知诸位跟赵先生连着亲,还不知到底是连个什么亲呢?”
大榕树旁边的石井台子上围着一圈洗衣洗菜的妇人,其中有几名性子厚道的婶子也帮着搭腔道:“赵先生, 这三个孩子可长得真好,您快说说,他们跟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啊?”
“对呀,瞧瞧这两?位小郎君,大的长得可真俊,小的也长得英武!这小闺女更好看, 眉眼生得就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一样?!”
“我琢磨着吧,就是跟赵先生有关系, 怕是也隔得远!这五官容貌当真是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不对,仔细瞧瞧,这小闺女那双杏眼跟赵先生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一位性子促狭的婶子装作意外?道:“咦,赵先生生的是一双杏眼?!我还以为是眯缝眼来着!”
另一位性子同样?十分促狭的婶子接话道:“赵先生刚来枣花村时确实是生了一双杏眼,怪只怪红英厨艺太好,硬生生将赵先生原来的杏眼给喂成了如?今的眯缝眼了!”
“噗嗤!”
“哈哈哈!”
洗衣洗菜的妇人笑?得前俯后仰,林岁晚兄妹三人亦是忍俊不禁。
赵拙言胸怀十分宽广,半点也不介意牺牲了自?己,娱乐了大众。
等到众人都笑?好了,他才依次介绍道:“诸位乡亲,我给大家介绍介绍。”
赵拙言指着林晔亭道:“这是我妹夫,也是我亲家,姓林,祖上有些?武学传承,如?今带着家小来枣花村生活,以后瞧我面子上,还请诸位乡亲多关照。”
林晔亭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抱拳客气转了半圈,算是跟在场的枣花村人都打?了招呼。
林晔亭性子本就比赵拙言更为严肃端方?,那通身杀伐气势刻意收着时还好,若有意流露出一两?分来,便是悍匪都得心生警惕,更何况是普通的农夫农妇。
老陈叔和周长荣对视了一眼后,谨慎地抱拳回了礼。
廖薄嘴等人却已经?噤如?寒蝉,石井台子上的妇人更是大多都僵了脸,目光躲闪着不敢再随意玩笑?。
赵拙言看着妹夫有意威慑众人,只默默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等他收回了气势后,才笑?得十分自?豪道:“哪位婶子说这三个孩子跟我关系隔得远的?告诉你们,这三个可都是我嫡亲的外?孙、外?孙女!”
赵拙言拍着林岁晓的肩膀夸赞道:“这是老大,读过?几年书,还算有些?天赋,已经?考中举人了。”
“豁!”
“这这、这般年纪,竟然就是举人老爷了?!!”
“不得了,不得了!”
见气氛活络后,廖薄嘴又?开始刻薄道:“嘁,哪门子的举人老爷,尽吹牛!不管是谁,任凭他以往有多厉害,这一遭流放发配啊,身上的功名估计也都被悉数掳去了,以后还不是得像咱们一样?,跟牛马似的俯身在地里?讨生活!”
“……”
这老头幸灾乐祸的说话调调可真讨人厌啊!
林岁晚立在两?位兄长中间,左右拉着她?大哥和二哥的手,扭头慢吞吞道:“我们一家虽被贬迁来了北疆,可我大哥哥身上的功名还在的,平城衙门办的户籍证明上是写了的哦。”
周长荣抽着旱烟,瞅了廖薄嘴一眼,点头证明道:“确实,那户籍证明上写了,这位小郎君可是正?正?经?经?的举人老爷呢。”
廖薄嘴惊讶得瞪大眼,犹自?不信道:“这怎么可能,哪有被流放发配的人不被掳掉功名的?”
周长荣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过?户籍证明可造不了假,事?实就是如?此,人家即便是被流放发配来了北疆,也照样?跟我等庄户人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就如?当年的赵拙言一般,其户籍证明上虽无功名,但县衙里?征派徭役、兵役时却从来都征派不到他头上一样?。
周长荣心思透亮,心里?更是有数,只看着其他人纷纷打?起了小算盘,他自?己却并不打?算参与。
赵拙言介绍完大的,又?开始介绍两?个小的:“这是老二,学过?几年武,身手还算不错,在军中历练过?一段时间。”
“这是最小的小孙女,容貌生得最好,跟我长得也最像。”
林岁晚看着外?祖父胖成缝的杏眼,莫名升起了几分容貌焦虑。
大约是林岁晓的举人功名太过?抢眼,将林岁午和林岁晚压得毫无光芒,半点也未引起村人注意。
那些?个洗衣洗菜的婶子甚至都没听得进去关于他们的介绍,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