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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边用毛巾包着我的头发,我原本的黑发,身上穿着一件小可爱和休间长裤。我走到客厅,才刚准备坐下时有人敲了门。
「宁小姐,我是戎玄桓。我帮您送了些吃的来。」他说。
我兴奋地衝到门前帮他开门,他真是我的救星,我都快饿死了。
「嗨……」我有点尷尬地对他笑着,然后让出一条路让他把餐车推进来。
他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polo衫和牛仔裤,刚刚的皮靴换成了版鞋,依然跟我印象中的他差很多。平时没怎么注意看他,今天才发现他真的很高,说不定比我第一眼看到的预估还高,身材也超标准,隔着衣服完美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真不愧是夏氏集团少爷的护卫。加上短短的黑发、偏黑的肤色让他看起来非常成熟。
他进来时,我凑过去瞄了餐车一眼。
「青酱海鲜义大利麵!」我大叫,我最喜欢的食物。「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我问他,语气藏不住惊讶和喜悦。
「就……之前帮少爷调查过您,所以……」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讲着。
「那样很不礼貌。」我皱眉。「不过看在你有好好记住我爱吃啥的份上这次就先原谅你。」我笑着说,边捧着那盘义大利麵,走到沙发坐下。
「对不起。」他说,走到我对面的位置坐下。
他静静地看着我吃,起先我不是很在意,但他实在是看太久了,让我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他没看过狼吞虎嚥的人吗?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边咬着麵条问。
他露出笑容,左脸颊还有个小酒窝,其实还蛮帅的……
「您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笑,好像饿了很久的流浪汉。」他说。
我瞪了他一眼。「谁叫你们把我绑来这里却没有好好餵我。」我说。
「对不起。」他轻声地说,让我感觉很……不知所措,好像我是恶婆婆而他是小媳妇似的。
「干嘛道歉,莫名其妙……」我别过头去,继续吃着我的麵。
「您终于把假发拿下来了呢!」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有这么不自然吗?为什么大家都看得出是假发?」我语带惋惜地说。
「明明是卷发,却跟之前的直发长度一样。」他说。
「说不定我的头发一个晚上可以变长十公分。」我开玩笑说,边把最后一口麵塞进嘴里。
「那您可能不是人类。」他再次笑了。
「那样好像也不错。」我边说边把餐盘拿给他。「谢谢你的麵。」我跟他道谢。
「不客气,不过您吃得好快,小心变胖。」他说。
「因为工作啊!平常根本就没时间好好吃饭。」我噘着嘴说。
他把盘子放回餐车上,然后拿了一壶饮料和马克杯。
「想来点玫瑰绿茶吗?」他问。
「好的,谢谢!」我接过玫瑰绿茶,啜了一口。好香!
他又坐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告诉他。
「宁小姐……我……」我举起食指。
「别用敬语,叫我宁就行了。」我露出微笑。
「那您也叫我桓吧!」他说。又错了!
「是你。」我纠正他。
他没有笑,反而一脸严肃起来。
「关于今天少爷在医院……」
「我知道,你不用帮他说话的。」我打断他的话。
「少爷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为了我哥的事已经烦恼了很久,对于裴医生和你哥的事我不太清楚,但是裴医生他帮了夏氏很多很多,所以如果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我也会很悲愤。」他说。
「夏弈昕跟你抱怨的?」我挑眉问。
「不,是我刚刚遇到少爷时缠着他告诉我的。那壶玫瑰绿茶是他亲自泡的。」他说。
听到他说的让我忍不住望着手中那杯玫瑰绿茶,他是用怎样的心情去冲这壶茶的?该不会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想整我吧?
「要道歉不会自己来啊!以为用草泡的水就能打发我吗?混帐一个……」我喃喃地说。
「总之,宁,我希望你能谅解少爷,他最近压力很大,别跟他计较那么多,好吗?」他看着我问。
「嗯……」我应声。
「还有……这是我的名片。」他有点犹豫地拿给我一张黑底金字的名片。「有什么事都可以打给我,以后有需要帮忙的话,把它拿给柜檯的人看,他们会直接带你来找我。」他害羞地说着。「那……别忙太晚,晚安。」说完,他推着餐车走出去,留下那壶玫瑰绿茶。
我放下手中的马克杯,躺下,把右手放在额头。我没办法理解我现在复杂的情绪,生气?难过?后悔?还有一些我猜不出来的感情,正慢慢酝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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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着栏杆,我把鱼饲料往鱼池的锦鲤丢去,它们争先恐后地往饲料方向衝过去,最后总是被一隻白色的鲤鱼吃掉。
那些鱼还真有精神,难道牠们不用睡觉吗?
凌晨一点三十五分。我睡不着,案子也毫无头绪,加上今天晚上心情被夏弈昕弄得很糟糕,害我不想工作。
「嘿!丫头!」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老大……」我喃喃地叫他。
「不是总爱唤我简老头的吗?」他边说边走到我旁边。
「你终于默认这个绰号了吗?」我回他一个微笑。
「从来都没否认过。」他垂下眼,「我真的已经是个老头了呢……」他有点感伤地说。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看着抢食的鲤鱼。
「吶,宁。」简老头打破寂静叫我。
「什么事?」我问。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如果我知道戎玄浩是住在丰学的话,就不会让你去了。」他说。
我转过头看着他。「总要去克服的……毕竟,爸和哥都走了那么久。」我说。
简老头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严肃。「宁,你妈有跟你提过你爸那天发生什么吗?」他问。
我摇摇头。「没有。」我说。
他叹了一口气。「那时我在场。」他说。
「你在场?」我吃惊地问。
「因为消防队认为那不是普通的瓦斯气爆,而且第一次爆炸已经有人罹难,我们必须去勘验。」他告诉我。
「包括我爸?」我问。
「不!你爸是死在第二次爆炸,一个明目张胆的挑衅。」他抽了一口气。「他们本来在埋伏,突然间嫌犯进去的那间餐厅就爆炸了。」他看着我。「这是你爸告诉我的。」他说。
「那为什么我爸……」会死?我没能问出口。
「他突然发现瓦砾堆里有个小女孩还活着,但其他人根本忙不过来,他就一个人去把那个女孩抱出来,然后下一秒,一声巨响和闪光,我眼前原本破烂不堪的房子又再次爆炸,等我站稳后才发现你爸把那个小女孩推向我,而他自己……」简老头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全身百分之八十五严重灼伤,多重器官衰竭,连救护车都来不及上。」我平淡无奇地说着,彷彿死的那个人和我一点关係都没有,但此刻,我的心是淌着血的。「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我突兀地问。
「她还在读大学,成绩很优秀,但听力有点不好。」他说。
「那就好……」我说,简老头吃惊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