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刘母看着刘盛的模样,心里也发愁。可这能怎么办呢,钱已是拿给那两个小子用了,也不知道今年卖了麦子,明年卖了猪,攒够钱后,还能不能哄得香秀嫁过来。
她家庄稼还有好些没收回去,今年家里银钱吃紧,雇的人少。眼看着已经拖了几天,再拖下去,只怕遇上下雨,于是这几天中午便不回去了,由刘母做好了饭送来。
看看时辰不早了,刘母顾不得再想,转身回了家,这边地头只剩了刘盛一人在忙。
林启坐在田埂上,距离他们稍远些,可凭着他敏锐的视力和听力,已将他们方才的场景看得明明白白。
再结合林昭与他说过的刘家的事,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这刘盛让他想到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糊涂日子,心里感慨,若是自己立不起来、优柔寡断,在哪都会被别人骑在脖子上。
林启跳下地里,向着刘盛走去,见他正一脸麻木地割着麦子。
“刘大哥,你们还雇人吗?”林启找了话题开口。
刘盛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看清是他后,有些惊讶。听他又问了一遍,才说道:“不雇。”
说完才觉得语气有些生硬,想想他近两日在村里的恶名,补充道:“今年家里银钱吃紧,再雇就掏不起工钱了。”
只当他是想来做工,心里觉得他头脑清楚后,就知道找活儿干,是个懂事的,还冲他笑了笑。
林启做出一副惊讶模样,说道:“你家这么多地,还掏不起工钱吗?”
听了这话,刘盛神色有些黯然。村里人皆说他家有钱,可他从小到大从未体验过有钱的感觉,做的活儿不比哪个少,吃的也不比哪个好,白得了有钱的名声。
“我家两个读书人,费钱的很。”他勉强笑笑。虽然心里对两个弟弟也有微词,可到底不会在外人面前多说什么。
林启看他神色,如何不懂,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今年是不是又该乡试了?要是他俩能顺利考上可就是咱们村头一份了。”
刘盛正惊讶他竟然还懂得这些,就又听林启说道:“他们考了有五六年了吧,啧啧,这花费可真不少。今年要还是考不上,明年又是一大笔支出,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即便是考上了,日后考举人、考进士,还有的考呢。”林启啧啧说道,眼睛一转,“这二十亩地的出息,是得好好算计着花。”
他拍拍刘盛的肩膀,说道:“刘大哥好好干吧,争取早日把两个弟弟供出来,你也能有个轻松日子。”
林启说完就走了,刘盛却因他的一番话,心里打起了鼓。
他娘之前说,今年卖了麦子就给他筹钱娶媳妇。现在想想,不说香秀是否还愿意嫁给他,单说他娘对两个弟弟的偏心劲儿。要是他俩又没考上,需要银钱读书,他娘还会让他成亲吗?
刘盛突然觉得心里一抖,只想冲回家问问他娘。
他今年已经二十一了,村里许多人都背地里笑话他,说他怕是要一辈子娶不上媳妇了。
难不成他真要如此吗?心里突然有些发寒。
他以前从没想过这些,顶多会想想何时能与香秀成亲。可是方才林启的一番话,却让他醒悟过来,即便是结婚了,也不过是拉着香秀一起供养两个弟弟读书罢了。
怎么能这样!难倒自己就矮他们一等吗?刘盛心里压抑已久的不满爆发了。
他一直羡慕两个弟弟是读书人,自己没机会读书,便想着日后送自己的孩子去读,可现下看来,他恐怕都不能顺利成亲!
想想自己在这儿干得满头大汗,而刘均正坐在家里悠闲读书的场景,刘盛惊觉日子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
他将镰刀一扔,回去找他娘了。
刘母刚问了刘均想吃什么,转身要去做饭时,就见大儿子刘盛一脸严肃地回来了。
“老大,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她惊讶道。这会儿还早,再说不是说好她去送饭嘛,怎的突然回来了。
刘盛看看正盯着他看的刘均,抿了抿唇,说道:“我有事说。”说完,便拉了他娘出来。
两人刚在院子里站定,刘盛就急急问道:“若是二弟、三弟今年又未考中,地里的出息是给我成亲用,还是继续供他们?”
刘母一听他说话,心里就来了气,哪有还未考就说考不中的。连忙呸呸呸了几下后,才在他背上甩了一巴掌。
“胡言乱语什么,他们这次定能考上。”说完还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刘盛没要到想要的答复,又追问道:“那万一呢?”
刘母听了他的话,其实心里早打起了个鼓,也琢磨起这事来,只是还没定下主意,便想先稳着他。于是说道:“爹娘自会好好打算,不用你们操这些心。”
听了她的话,刘盛只觉心里一下子堵了起来。
之前分明已经说好,这次的麦子钱给他成亲用的,现在却又含糊其辞起来,这不是想变卦是什么?
心里涌上浓浓的悲哀,他们将他当什么,苦力吗?
想想许久没和他说过话的香秀,再想想方才刘均穿得干净整洁,坐在窗前读书的模样,心里的悲哀借着怒火发了出来。
他一把将院子里放着的矮凳拿起来摔在地上,怒吼道:“我就问你,是给我成亲,还是供他俩上学!”
作者有话说:
好像……不是很多。但我今天实在太困了,明天再多写些吧。写得不是很顺畅,明天看要不要再改改。(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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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发怒
刘母被吓了一跳, 尖叫一声,躲开矮凳落地时飞起的木屑。
“老大,你还想打杀爹娘不成?”她心里又急又气, 不知往日里懂事的汉子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屋里的刘均听见动静走出来,看见这情形后,连忙上前护住他娘, 一脸不满地看着刘盛,说道:“为人子,当以孝为先,怎可如此?”
刘盛听他文绉绉地指责自己,只觉所有的不满和憎恨都有了出口。
闭了闭眼,用手指着刘均道:“闭嘴!好事都让你占尽了, 你凭什么指责我!”
他再不想顾忌什么, 什么名声、孝道都不想管, 只想痛痛快快地把这些年的不公发泄个痛快。
“十八年了, 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是砍过一次柴, 还是下过一次地?靠家里人供着,你也好意思?”
他一脚踢开方才的矮凳,走上前, 拽住刘均的领口,吼道:“用着我成亲的银子读书, 还整天冲我拉着张驴脸。忘恩负义的东西, 还以读书人自居,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刘均被他说得脸色又是红又是白, 想反驳却想不到说辞, 想拽开他拉着领口的手, 也掰不动。只觉自己从出生起,就没如此丢脸过。
正是羞臊之时,忽听一声东西落地的清脆响声。转头看时,却见院墙上爬着几个看热闹的邻里,不知是谁把墙头的瓦片挤落在地。
他脑中轰的一下,只觉自己要成为全村的笑柄了。
顿时心中发了狠,用力拽一把被刘盛拉着的衣领,却未料到刘盛顺势放手,他因着惯性摔倒在地。
仿佛听见了墙头上谁的笑声,顿时恨不得钻进地里。
刘盛不管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也不怕被人看见。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痛快。
一直以来,刘父刘母都说两个小儿子是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