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赵君珩没登基前便于国公府的大公子是好友,大公子亦担心卫临安会重蹈当年惨事,便求着赵君珩在宫里给卫临安谋份差事,只说让他先历练着,他若连皇宫安宁都保不住,何谈保卫家国。
“臣卫临安,见过孟美人。”卫临安俯首。
“余美人的案子,卫统领调查的如何了?你别怪我多嘴,毕竟那日事情牵扯到我,所以我格外关注这个事情,案子查清了的话,我也能心安一些。”
“臣哪敢怪孟美人,这个案子的确属于后宫之事,孟美人多问一句也是情理之中的。不过,臣也属实无能,几日过去了都还没找到真凶。”
“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线索倒是有,也是当时孟美人您给的思路,我们仔细调查了假山池边的脚印,发现了一双不属于女人也不属于我们侍卫队的鞋印。”
“是双男人的脚?”孟娴湘又问。
“是的,我们正在一一排查,不过宫里的侍卫太监加起来都有上千人,比较耗时。”
孟娴湘点头,又道:“如此听来的确是耗时,辛苦卫统领了。”
“不辛苦,这是臣的职责。”
卫临安说话时一直低着头,只最开始发现她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而孟娴湘今日找他,也不是为了问余美人的事情,斟酌再三开了口:“对了,有件事情我想向卫统领打听一下。”
卫临安抱拳再次俯首,回道:“孟美人有事尽管吩咐。”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刚来晏京的时候听说这里有一家烟火铺,可以由客人自己定制燃放的烟花图案,当时听了便觉得新鲜,我在益州时从来没有见过呢,当时还以为那是别人是诓我的。”
卫临安想了想,确定地回答:“是,是有一家叫云记烟铺的。”
“云记烟铺…原来是真的,可惜……”
听出她话里的惋惜,卫临安便问:“孟美人要烟花吗,是否需要臣替孟美人跑一趟?”
“真的吗,会太麻烦吧?”
卫临安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到她眼里的惊喜,不觉心头一跳。
他能猜到孟娴湘为何需要烟花,下个月便是太后寿辰了,她要买烟火无非是想替太后贺寿。可她方才也提到了,她是益州人,那便自然不像后宫其他本就是晏京人士的妃嫔,需要什么只用向宫外的家人通传一声即可。
宫里的宫女太监也不方便时常出宫,而定制烟火却得时常有人去铺子里交涉。
再来,想着上次冤枉了孟娴湘,他心里愧疚,即便没人知道他冤枉了她,可他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所以他很愿意帮她去办这事。
“不麻烦,臣在宫外的家离云记烟铺不远,出宫的时候路过去一趟就行。”
他语气诚恳,态度认真。
即便没有心里有愧这一层的缘故,他也是有职责替宫里主子去办事的。
“如此,就多谢卫统领了,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而后约好,孟娴湘明日会让小栓子把烟花图纸送过来给他。
回宫路上,孟娴湘心里松快许多。
卫临安肯点头,的确是了了她一桩心事的。
素兰搀着孟娴湘一步一步慢慢走,一面又问:“主子,这事您计划了好久,可为何不直接让小栓子出宫一趟去办呢?”
“小栓子出宫定会惹人注意,有心人稍微一想便知道是在替我办事,他又不能日日出宫去盯着,万一有人背后做什么手脚怎么办?卫统领是国公府的人,又时常能够出宫,他大哥又与皇上关系亲厚,双重保护下,更为稳妥。”
“还是主子思虑周全。”
……
今晚,卫临安正好不当值。
出了宫便直奔云记烟铺,准备先去了解一番烟火定制流程。
刚入店铺,便听两位妇人在里面说话。
“你和你家相公还吵架呢?”
“谁稀罕跟他吵架,看见他就烦。”
“我觉得差不多就得了,这都多少天了,关系总不能一直冷着吧?”
“是我要冷着吗,是他冷着我,宫里一回来就对我摆着个臭脸,当太医了不起,能进皇宫了不起?我还不稀罕去皇宫呢,规矩那么大。”
宫里?
听到这两个字,卫临安投去眼神瞥了一眼。
“唉,你啊,不知道怎么说你好,男人通常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你也说了宫里规矩大,黄太医说不准是在宫里受了气,回来才发脾气的,你好好的跟他……”
“我管他吃软还是吃硬,大不了不过了,整天热脸贴冷屁股,我早都受够了。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那日他晚上回来,我问他吃过饭没有,他不理我,我见他鞋上沾满了泥便问他去了哪儿,让他把鞋脱下来给我拿去洗洗,他竟然吼我……”
听到这里,卫临安突然感觉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响。
太医,皇宫,鞋上沾满了泥……
湘湘主动吻朕了
因为边疆战事,赵君珩大半个月都没有踏足后宫。
一个月后,终于传来捷报,庄大将军一到边疆便势如破竹收回了被攻破的边防城,打的敌军节节败退,实乃大喜之事。
小栓子听了消息回来禀报的时候,也是一脸喜气。
孟娴湘也跟着微笑,只是那笑容瞧着是意味深长的,她趴在窗前坐着圆凳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抚着芍药花瓣,良久才说了一句:“终于到庄美人出头的时候了。”
她没猜错的话,庄芊芊应该很快就要侍寝了。
“这也是难免的,庄美人的父亲在前线立下如此战功,皇上势必会宠幸庄美人,总不能一直冷着她会叫庄大将军寒了心。”
素兰这话本意是劝慰孟娴湘,却没想到孟娴湘听了后竟笑出了声。
“主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孟娴湘摇头,侧脸枕着胳膊靠了下去,将芍药花盆往自己面前拉了拉,道:“我就是突然觉得,做皇帝有时候挺可怜的,连宠幸一个嫔妃都得与前朝利益挂钩,完全不能随心。即使不喜欢,也要顾及其母家,顾着君臣情分逼着自己去接纳。”
身后的素兰与小栓子对视一眼,皆不敢接话。
这话,即便是孟娴湘来说也已然是大不敬,何况他们做奴才的是绝不能附和着说的。
小栓子立马福身出去,在门外守着,怕这些话被什么人听了去。
“不过,最可怜的还是宫里这些妃嫔,不管是自己真心想要入宫,还是被逼无奈才进了宫的,即便是庄美人这样家世好的,也得要父兄在前头立了大功才能换来她在后宫里丁点儿的宠爱,何况旁人,为了博取恩宠费尽心机,想想真是觉得卑贱。”
“都是在一个锅里争食吃的,原也轮不到我替别人可怜,可怜了别人,下场便是自己可怜。和上位,得势比起来,可怜算什么。”
说到这里,冬霜从殿外进来对她道:“主子,水都备好了,主子可以去沐浴了。”
“好。”
素兰搀着孟娴湘起来,去了偏殿。
她习惯了沐浴时不让人伺候,只喜欢独自一人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泡在浴桶里。
水温渐凉时,有人推门而入。
她在小憩中被惊醒,察觉水温有些凉了便道:“素兰,帮我再加些热水,凉了不舒服。”
好一会儿,没听见人回话。
她一惊,本能的回想起赵君珩闯进来的那日,睁了眼往后看,果然看到一抹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