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随着远去,道谢声也渐渐弱下,但赵君珩心里的烦意却不减反增,只叹于忠海真是榆木脑袋,于忠海若真想继续伺候他,就该好好吃药把身体给养好了,做出这委屈自己感动自己的小媳妇模样来……
一直拖着有什么用,越拖越遭,早些治好了说不准就不会像今日这般病来如山倒,忽然就躺下起不来了。
赵君珩细想,真要说起来,他自己是有问题的。
是他一听孟娴湘出事便什么都不顾,没等人家说完话就冲出去了,不全是于忠海的错,他受罚有一部分责任在自己。
至于,太后。
太后罚于忠海,则是在替孟娴湘解围,告诉满宫的人昨夜之事错不在她,否则今日去请安,孟娴湘怕是要被为难。
他刚准备要派人去皇后宫里嘱咐一番,让皇后不许难为孟娴湘,可这样一来,皇后定会越发视孟娴湘为眼中钉。
眼下太后出手,他倒是不用再急了。
只是太后这般拉拢孟娴湘,所欲为何?
若是为了上次寿宴或福宁公主卓燕清,其实大可不必,她上次提出晋孟娴湘的位分,已算是报了孟娴湘的情。
太后的目的,恐怕是不纯。
廖羽柠的事还是没能让太后收手,看来,他和太后之间的这一场母子情分也终究会有走到头的时候。
……
孟娴湘出门的时候,雨势正好小了些。
“主子,您有什么想法可以和奴婢说,千万别憋在心里憋坏了。”
素兰发愁,自她将庄昭仪险些小产的说了之后,她家主子就一直脸色凝重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走了好一阵,孟娴湘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淡淡回了一句。
“请安过后,咱们去一趟袭香宫看看庄昭仪吧。”
“好,奴婢陪您去。”
然说过之后,孟娴湘却又拧眉再言:“可是皇上说了下朝后要过来,让我等着他。”
“那…咱们还去吗,或者晚些时候去。这个时辰,金明殿的朝议许都过半了,何况有时没什么大事下朝会早些,咱们去了袭香宫万一碰不着皇上,那……”
“无妨,算了,碰不上便碰不上吧。他屡次失约,我便不能?”
“主子……”
“怕什么,庄昭仪因我而差点小产,我去看她是人之常情,说不准皇上也会去呢,届时便不是我一个人失约。”
“也是,毕竟事关皇嗣,皇上理应要去看昭仪的。”
凤栖宫内,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正站在殿外屋檐下避雨。
穆静烟见着孟娴湘,翻着白眼走远,上回她笃定孟娴湘失宠,巴巴的跑去昭弦宫嘲讽一通,却被反刺又被撞庄芊芊吓得逃走,回去后越想越气,一直诅咒孟娴湘一辈子都不要再复宠。
昨夜的事传到她耳朵里时,她气的要命,咒骂孟娴湘也越发的狠,这会儿也是一眼都不想见孟娴湘,看了觉得来气,怕要当场吐血。
她是真见不得孟娴湘得意。
谁能管管贤妃的嘴
不过,孟娴湘可不会在乎她。
她的注意力,全在宋氏姐妹身上,虽没明着打量她们,但余光总是关注着的。
“恭喜妹妹啊,也算是苦尽甘来,看妹妹消沉了半个多月,我都替你着急呢,想着妹妹和皇上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眼下好了,想必一切都已解决了的。”
说话的,是宋昭容。
她一如既往笑意盈盈,说话从不得罪人,瞧着总是老好人的模样。
“多谢昭容关心,嫔妾……”
“她消沉?呵呵……”丽嫔插话,掩嘴发笑,站她身侧的纯嫔则是神色淡淡,无怒无笑。
“孟婕妤养病的这半个多月,皇上是既送吃的又从穿的用的,连皇后都没有的御用青玉葡萄也全都送给她了,还为她撤了个内务府总管的职。这些事儿,本宫还未入宫时就听说了,她若还算消沉,那这宫里只怕也没有得意的人了。”
丽嫔刻意说的很大声,估计连殿内的皇后也能听见。
旁人没敢接话,宋昭容也用帕子掩嘴尴尬的清着嗓子走开了,不想参与这火药味弥漫的场面中来。
剩下的,宜嫔告病,贤妃还没到,穆静烟自是不会帮孟娴湘说话,倒是齐玥,虽没发言却时不时朝孟娴湘投去意味不明的目光,不知是担心还是什么,但至少不是奚落和嘲讽。
“孟婕妤可真是好手段,生生的将皇上从本宫的妹妹那儿给哄走,想来是孟婕妤太担心纯嫔会得宠,怕皇上忘了你再也不去看你了吧?这如意算盘打的,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边上,穆静烟笑出了声。
“丽嫔娘娘说的是啊,纯嫔娘娘貌美无双,孟婕妤可不得……”
她笑得痛快,正要顺着丽嫔的话对孟娴湘讥讽一番,哪料话还没说完,孟娴湘便径直开口将她打断。
“丽嫔娘娘许是对嫔妾有所误会。”孟娴湘做着柔弱状。
“你…”穆静烟被赌了话,还不死心便又要开口,“你自己做下的事,谁误……”
“丽嫔娘娘是为这昨日迁宫的事怪罪嫔妾吗?”
孟娴湘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当她没存在,甚至听不见她说话似的,这般的视而不见,终让穆静烟感到丢脸,且边上其他人也同样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她更是面红耳赤想找个洞钻进去。
原来,压根儿没人在意她。
她还看不起孟娴湘呢,结果比起孟娴湘,旁人更瞧不上她,连话都懒得听她说,左右她无宠,位分又低,谁关心她说什么做什么。
意识到这点,穆静烟背过身去,悄悄抹泪。
这头,孟娴湘继续说话。
她微微垂着眸,拧了眉很是委屈的样子。
“可是,嫔妾昨儿明明已经答应了从昭弦宫搬出去的,后面的事嫔妾也不知道,皇上不同意不是嫔妾的意思,嫔妾没有去找过皇上说什么。嫔妾都已经点头答应把昭弦宫让出去了,丽嫔娘娘还要嫔妾如何?”
“让?”
丽嫔越发不高兴,冷脸质问:“昨儿你还说住哪儿都好,今日便如此委屈说是让出来的,怎么,你很不想从昭弦宫里搬出来,却被我们逼得没办法不得不答应,是这个意思?”
“我们都是恶人,是我们强迫你的是吗?”
“没有的。”孟娴湘摇头,转眼又看向纯嫔,“起码纯嫔娘娘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一个字,既然话到这里了,嫔妾也只好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开了。是,要迁宫,嫔妾心里的确是不愿的。”
“当初皇上让我住进昭弦宫,也是因为昭弦宫的弦字与嫔妾的名字里的娴同音,嫔妾对昭弦宫的确是有感情的。可嫔妾又实在不好驳丽嫔娘娘的面子,丽嫔娘娘与南邕和亲代表了两国友好的寓意,嫔妾不敢破坏这份友好,便只能……”
“所以昨日纯嫔娘娘没有一同开口,嫔妾心里是很感激的,纯嫔娘娘心善一定是明白嫔妾的心情所以才没有说话。纯嫔娘娘貌美又善良,嫔妾蒲柳之姿抢不走属于纯嫔娘娘的宠,皇上是明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纯嫔娘娘的好,娘娘纯善定有福报,皇上一定会很喜欢娘娘的。”
“你什么意思?!”
丽嫔绷不住了,孟娴湘话里话外都在挤兑她,虽是在夸纯嫔,实际的真实用意是指桑骂槐说她心思歹毒,肯定得不到皇上的宠爱。
“孟婕妤,你……”
“孟婕妤说的好呀。”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