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只是当离家门口越来越近时，他却突然发现有个人正坐在他家门口。

爷爷疑惑地想，是谁路过他家要来避雨吗？

可等跑近了，爷爷才惊觉这个坐在他家门口避雨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孙子乔西！

乔西浑身都被磅礴大雨打湿，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一滴一滴无助地掉落在地上，却连一点动静都惊不起。

他抬头看着跑近的爷爷，苍白的脸上染着不正常的红晕，虚弱地露出个笑容，“爷爷……”

他们是命中注定的！

爷爷赶紧将乔西扶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孙子瘦削的脸颊，脸上的皱纹拧成了麻花，满眼心疼地连忙问——

“小西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不好？！这一个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乔西双腿发软地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将大半的重心都靠在爷爷扶着他的手上。

冰冷的雨水打乱了他额前的碎发，纤长脆弱的睫毛挂着沉甸甸的水珠，他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动了动泛白的唇，“没事……”。

爷爷担心地看着他这白得吓人的脸色，又气又急地提高了语调，“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从小到大，他的孙子都很懂事，也让他很省心，所以爷爷也几乎没对他发过脾气。

可现在，爷爷看见他把自己糟蹋成这副虚弱的模样，他真的很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只是生气归生气，终究还是对他的心疼压过了想责骂他的情绪。

爷爷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进屋，着急地又是给他倒热水，又是递毛巾以及干衣服的。

乔西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眼眶里的泪水不听话地又开始往下掉。

明明回家之前，他就告诉自己，不要在爷爷面前哭的……

可是，他现在，只有爷爷了……

爷爷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孙子痛苦压抑地哭着，他微微一愣，尽管他抚养了乔西这么多年，可他还是头一次看见乔西哭成这样。

他赶紧快步上前，担忧地追问：“小西怎么了？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别哭别哭，跟爷爷说说。”

说着，爷爷又很快地注意到乔西这次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所以，小西是和小琛吵架了吗？

他犹豫再三，还是试探性地轻声问：“小西，是不是小琛说什么惹你伤心了？又或者是他做什么让你难过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却见乔西突然哭得更难过了，汹涌的泪水打湿脸庞，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哭得通红。

乔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紧紧握着爷爷的手，努力地缓缓摇头，霍霆琛的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爷爷说。

而且其实他心里也总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希望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只要梦醒了，一切就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这场噩梦会这么漫长啊，为什么他就是无法醒过来……

滚烫的泪水不停地砸落在手背上，将手上的皮肤烫得通红，也烫了他的心。

乔西哭着哭着突然被呛到，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爷爷慌忙替他顺背，心疼地柔声哄一句，“好好好，爷爷不问了，小西乖，爷爷先扶你去休息一会儿。”

乔西缓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咳嗽，他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努力提起沉重的步伐。

然而他才刚迈出一步，眼前的场景却如同漩涡般扭曲了起来，紧接着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地昏了过去。

“小西！”

爷爷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耳畔清晰地响起，可乔西却睁不开重如千斤的眼皮……

他彻底坠入了最浓重的黑暗中，他最怕这种黑暗的环境，他努力地想逃离，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

爷爷沧桑的眼眸凝聚着心疼的泪水，揪心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自打乔西昏迷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这期间他总是反反覆覆地在发烧。

爷爷担心他担心得不得了，可除了带乔西去看医生以及将药强行给他灌下去外，其他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爷爷也试图从乔西的手机里翻出霍霆琛的电话号码打过去，然而得到的却始终只有一句空号提醒。

爷爷急得团团转，他不晓得一个月前还好好的两人，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发烧到昏迷不醒，一个连电话号码都注销了。

爷爷头疼地将乔西额头上的毛巾取下，又重新浸了水，拧得半干后，重新敷在乔西的额头上。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呢喃，“小西啊，我当年将你捡回来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昏迷了好几天，当时连医生都叫我放弃了，可我却坚定地相信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后来你也真的醒了过来，所以……”爷爷握住乔西因发烧而微烫的手，干涩的嗓音关怀备至，“爷爷相信，这次你也一定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爷爷笑容苦涩地摸了摸乔西的脑袋，“好孩子，别怕，爷爷在你身边，不怕啊。”

一连熬了几天夜，爷爷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但他还是坚持等到乔西退烧后，才靠在一旁短暂地眯一会儿。

更深露重，残破的月亮静静地悬挂高空，无声俯视着夜色下所有莫测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