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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中魔鬼【上】

 

阿基维利回到列车上时,帕姆有些便秘似的告诉他新来了一位无名客。

橙红色短发的青年正乐呵呵地同领航员攀谈,勾肩搭背,举手投足毫不生疏。听到阿基维利的脚步,青年侧过脸,瞳孔狡黠地转了一圈,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份欣喜,语气夸张似在唱咏叹调:"哇啊啊啊唔!初次见面,想必这位就是我主——机智的、英武的、不羁的阿基维利大人?!"

列车还未加速离开星球的行轨,朦胧的星辉照进来,冲散了车厢内日光灯的冰冷,他能清晰地看见青年白瓷般的脸上仿佛焊上去的标准微笑。阿基维利脚步一顿,皱着眉看向青年,表情似乎有些困惑。

"你你你怎么这样说话帕!"帕姆瞪大了眼,显然没料到青年见到星神后还这样油腔滑调。

"狄奥,对我们的星神大人好歹尊重点啦。"领航员双手合十作忏悔状,不过也没有严肃到哪去。被称作狄奥的青年吐了吐舌头,面具一般的笑被鲜活地打破。

"啊啊啊都去干活帕!既然你们都闲着就快去工作,列车一个系统时后准备跃迁帕!"帕姆气鼓鼓地跺脚,脑袋上几乎蹦出实质性的怒气值。

阿基维利在心里对可怜的列车长说了声抱歉,正坐危襟地咳了两声,道:"既然如此,我给新人说几句话,这位……我就先带走了。"不等众人做出什么反应,阿基维利拍了拍狄奥的肩,对方秒懂,熟练地溜了过去贴在他身后,欢欣地摇着不存在的尾巴。

房间内。

刚关上门,阿基维利就被一个迫不及待的热情拥抱禁锢住,橙红色毛茸茸的脑袋往他颈窝处拱,黏糊糊湿漉漉的,有点痛——该死,他咬了一口。

"阿~基~维~利~你怎么都不来找我,我们至少有一百个琥珀纪没有见过面了!"青年抬起头,委屈地撇着嘴。

"最多两个琥珀纪,"阿基维利投降般举起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跑到列车上?还起了一个新名字……"

"狄俄尼索斯,怎么样?你养的宝贝小兔子总叫错,干脆起了昵称,你当然也可以那样叫我!"青年闪电般抓住对方举起的手,贴在脸颊庞,依恋地蹭了两下,并在对方生气前飞速放了回去。

"我现在可是您虔诚的信徒,登记在册的无名客,银河太无聊了,带我走吧阿基维利,快让我和你一起去冒险、去开拓!哦天呐这话可太棒了,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想说了。"青年,不,欢愉星神阿哈又带上了笑眯眯的完美面具,他又抱了抱他的挚友,但这次轻柔许多,仿佛在听他的心跳:"真好,老伙计,见到活蹦乱跳的你真高兴,再没有更好的事了。"

阿基维利被说服了,阿哈不是什么坏人,顶多淘气一点,现如今的银河可不安全,列车上有两位星神简直是最强有力的保镖,而且他……

阿基维利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回抱了阿哈一下,道:"我也很高兴。"

结果拥抱一瞬间收紧,激动地快把他勒得喘不过气,阿基维利飞快地后悔了。

后悔也没有用,每次犯事后阿哈的甜言蜜语很快将他哄好,屡教不改,两种意义上。阿哈的扮演意外地尽职尽责,甚至充分发挥了无名客的意志,这份称职地让阿基维利有些不可思议,更别说其他乘客,就连帕姆也在短暂地别扭后,接受了这位跳脱风趣的"狄奥乘客"。

有一天,阿哈突然闯入阿基维利的房间,大放厥词一番后,还将房门锁上。

"什么?"阿基维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腾的一下就红了。阿哈大喜,没有骨头似的攀附在他身上要解他裤子,没拒绝就是同意,装傻也不行。

"等等等等!阿哈,找乐子也不是这样找的!"阿基维利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拉着裤子与向下扯的力作对。阿哈又露出故作破碎的表情,将他扑倒在地,语气哀怨:

"你不相信我的真心!亲爱的,这怎么会是找乐子……好吧,同星神上床当然也是一种乐子,但这不是主要的!我们彼此心灵相同,甜蜜蜜地互相爱着,我又不是苦修的伶人,甜心,你早该上我了!"

阿基维利仰着头,怔怔地凝望着他狂热到哀伤的眼瞳。

"阿基维利……‘开拓’我吧,就当……给我留个纪念。"阿哈的语气软了下去,他捞起一缕爱人灰白如银纱的长发,低吻着。

于是阿基维利没有再说什么,主动亲上了阿哈的脸颊,他抚摸着这具因由恶作剧捏出来的躯壳,不得不说是长在自己审美点上的。

做爱的时候,阿哈又在叽叽喳喳地说着怪话,故作沉痛,像是被终末感染:"我们就是孩子以后的回忆了,有了孩子,你就是孩子未来的幽灵。"阿基维利急促地喘息着,声音有些沙哑:"……你生一个?你能生什么,星核吗?"

"唔~说不准哦……哈,甜心,我们的小星核一定很像你!"阿哈伸长了脖颈,微张着嘴,瓷白的腿被压到胸口,随着浪潮般起伏晃动着。

"他,哈,最好开朗活泼,像我一样!要,要有你的伟大意志,啊……慢,慢一点,还是像我比较好,我可以教他拿球棒打虫子,把我们银河中的兄弟姊妹介绍给他,一人一份见面礼,哈……多威风!唔!"

阿基维利听不下去了,俯身用唇堵住愚者的口舌,教他不再吐出离经叛道的言语。

当我归来,你已垂暮,我一次呼吸就划过你一辈子岁月。可是爱,惟有爱能跨越时间,我不奢求几百年后还能记住你的脸,但是现在,至少现在。

阿基维利陨落的征兆,比所有人想象中来的要快。阿哈是最早察觉到的,星神的外表和力量息息相关,有天早上一醒来,阿基维利的长发灰白地像褪了色的枯草。

阿哈没有询问,难得安静地圈住对方,恍惚间以为自己躺在一片萧瑟的芦苇荡中。他化身为人就是有所预警,只是真的出现后,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那可是阿基维利啊,开拓星神,难道不该永远炽热?不该永远鲜活?

"怎么哭了?"阿基维利随即醒来,头发也一瞬间恢复光泽,他察觉到阿哈情绪的波动,小心地为他擦了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哭了?这只是不到半盎司生理盐水。"

阿哈只眨了眨眼就止住了泪,可惜蜿蜒的泪痕在脸上还未干涸,分外滑稽。

"嗯哼,就当我眼花了吧。"阿基维利半开玩笑地妥协到,不料阿哈正听不得这个,于是开拓星神的胳膊被咬了一口。

"你是狗吗??"阿基维利有些吃痛,阿哈每次可都是实打实地咬。如果在平时,阿哈必定会打蛇上棍地汪汪叫两声,但今天总有些微妙,一切玩笑话都不那么恰当,阿哈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竟有些哀伤。

"我觉得无聊了,阿基维利,下一站我就下车吧。"

"……什么?"他下意识去抚摸爱人的脸颊,手却被拍开。阿哈突然嬉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他总是知道怎么让人伤心:

"没乐子了,就这么简单,阿基维利,你的旅途不好玩儿了!我要去找新的乐子,混乱、邪恶、随便什么都好,家家酒到此结束,没有共同财产,简直是我见过最棒的离异案。"

阿哈的声音急促紧密,好像不这么被赶着说话就永远也说不出口,末了状作无意地低头看枕头,凝视着洁白柔软的纤维。

"甜心,我们都是命途上的魔鬼,你离不开,我也离不开,有人看见我们时,我们能实现他三个愿望,神通广大,可不会有人让我们出来,你懂吗?我们天性如此,这个小盒才是永远的家,我偶尔去你家串串门,可没人给我办签证……现在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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