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对着一面澄净如水的冰镜,清净映着世上不合道理之事。
于是,‘先生’这两个字,朱祁钰就说不出口,像是一把酸涩的青梅哽在喉中。
他忽然又想到,那位剃胡子讨好王振的官员,几年前就被王振拉拔到跟于侍郎的一样的三品,身居工部侍郎要职(掌举国上下工程,诸如土木、水利、矿冶等基建,肥差)。
跟如此同僚在朝堂并立,于侍郎在朝上在官署办事,心中也会有跟他方才一样的委屈吗?
朱祁钰飘来飘去的思绪,被推开窗扇的声音打断。
他抬起头,看到推开窗扇的皇上。
那是一张朱祁钰很熟悉的面容。
毕竟是亲兄弟,面庞总有几分相像。
然而从开始懂事起,朱祁钰就清楚,每个人也在告诉他让他清楚——哪怕年龄只差一岁,哪怕生的有几分相似,他们兄弟俩的路也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将来要做手握天下的皇帝,一个要做安分的亲王。
两人并非一母同胞。
朱祁镇的母亲原是孙贵妃,因父皇爱重,又因胡皇后无子,便废胡皇后立孙皇后。
自此,朱祁镇便成了长子与嫡子,是无可争议的太子。
这是争不得的。
而他,朱祁钰很早就明白,他算是……备用品:毕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皇帝就俩儿子,万一太子出了意外,还能有一个备选顶上。
而且,他还不是一朝的备用品。
父皇驾崩后,兄长顺位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