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禁城中的新鲜事儿,向来如同长了腿一样,传的飞快。
兵部。
原兵部尚书邝埜差点喜极而泣:我熬出头了!
他原就是御史出身,现在终于可以回到都察院去了。
要知道,从正统十年至今,他做了四年兵部尚书。
感想就是:折寿啊!
四年前,兵部尚书并不是他,而是王振的亲信徐晞。
有多亲信呢?亲信到王振直接代替皇帝任命了徐晞为兵部尚书,是为王公公特意“矫旨令徐晞为兵部尚书。”
然而不知是不是损了阴鸷,徐晞干了兵部尚书三年后,就一命呜呼去地府报道了。
当时已经六十多岁的邝埜就被安排来接手烂摊子了:上任留下的亏空,一贯而行的弊政,四境蜂起的战事,以及独揽大权的宦官……
一言以蔽之:目之所及全是大锅和大坑啊!
四年了,邝尚书干的够够的!
于是今日接了旨意后,邝尚书是片刻也不愿意耽误,准备今天就去都察院报道,回头再来兵部收拾东西,晚一天都怕夜长梦多跑不掉——反正于谦原本就是兵部侍郎,兵部诸事都娴熟,连交接工作都省了。
只是,公事无需交接,邝埜却另有一句要紧话私下嘱咐:“廷益啊,做事要留几分余地,否则将来……对景算账,你怕是要吃亏的。”
邝埜说的将来,自然是说王振出来后的那个将来。
于谦未言,只拱手相送老上峰去都察院走马上任。
想这样劝于谦的,不只有这几年心力交瘁的邝老尚书,还有今日一直为于谦提心吊胆的好友,兵部郎中齐汪。
只是,当他来到于谦屋中时,就见于谦案上已经堆满了公文,多是过去几年北境守将们关于兵防的咨呈。
垒垒文书几乎把于谦身影掩埋掉。
齐汪动了动唇,想劝的话停在了舌尖——
作为好友,齐汪是常去于谦家走动的,当然也去过很多次于谦的书房。
于谦的书房里悬着一张画像,是他至为钦佩之人:南宋末年文山公,文天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