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有个B啊?
床,坐在书桌的半张另一个男生的脸。江拾云家里很有钱,却没有回家住或者像黎槿一样搞特殊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方便走读。尚未响熄灯铃,寝室里几个男生又是打游戏又是瞎扯,折腾得闹哄哄。
“黎槿?什么事。”晚课过后回来,江拾云把室友分给他的桃子用纸巾再仔细擦拭了一遍,正打算边看书边啃。
不曾想,刚咬了一口,还没咽下去。黎槿久见一次江拾云,还是这么近的距离,他可能太兴奋了,晚餐又是冷饮又是冷食,照顾不周的脆弱胃部,克制不住地痉挛。
招呼没来得及打一个,黎槿猛一弓身,扭头抱住垃圾桶,开始狂吐。
等到黎槿吐完,再去捡手机,那头已经挂断,他很是不好意思地发消息道歉,赫然每条信息都收到了鲜艳感叹号。
“”
黎槿再次点开对方的账号,看不到别的,只有一个用了四五年的纯白的头像。
“黎槿走啦,下班了。”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收拾好包包,冲黎槿招手。
时间将近晚上七点,他们部门很少加班,除了部门经理就属黎槿下班最不积极,若是没有人约,没别的事,他可以在办公室里弄完工作后,随便吃个面包糊弄自己然后发呆到十点。不经过审批的加班,没有加班工资,随便黎槿呆个通宵也没人管。
黎槿往窗外看了眼,黄昏渐渐过去,天色几乎全暗下。
陈琛没有找他,林玉也没给他发信息,今天没有不想吃的饭没有不想喝的酒,而他好像也不是很想继续呆在办公室这里。
黎槿关了电脑,将手机塞进口袋,打卡下班。
前不久发了工资,再加上家里给的零花钱,还有买的一些理财定期到账的收益,黎槿的口袋充实了不少。
车子停在另一栋大厦楼下的停车场,要走小几分钟。当初刚出社会的他不懂,开着爸爸奖励他找到工作给买的车来上班,低调的颜色却有高调的车标,恰好被同事看到,传到办公室,议论许久,后来还是他借口说是向表哥的修车厂借的才把这事揭过去。
黎槿开车到了家附近,没有进小区,反而继续往前开,到了某个大学的区域,熄火停在东南门外几米的路边。
这个门离研究生宿舍最近,江拾云经常需要去老师公司那儿帮忙,如果运气好,黎槿能在这里蹲到回宿舍的江拾云。
闷热的夏季夜晚,黎槿很招蚊子,手臂和腿上零星几个大包,他仍旧不愿意挪动视线,紧紧盯着大门入口。
一个多小时后,回来的学生越来越少。
黎槿猜想江拾云并没有外出,黯然地叹气,弯腰去找车上备着的止痒药膏。
低头的一瞬间,隐约听到了耳熟的嗓音。
“我知道事情很严重,但即使我现在回去,也起不来什么作用。”江拾云一手提着装资料的袋子,一手握着手机。
车玻璃没有关紧,黎槿趴在门边,把身体掩藏在黑暗的车内。
江拾云在这个快进校门的路边,不想遇到认识的同学,把步子挪得很慢。
黎槿听到江拾云唤对方“母亲”,“做生意就是这样,总会有起起伏伏。父亲已经在想办法,您不要太着急。”
江拾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学生,而且是放弃了利于家里的金融学,而选择了感兴趣的专业的学生。虽然江拾云有在完成学业的同时学习并参与公司运营,但他还是没有急于搜索脑子里已有的知识草率给焦急忧虑的母亲提建议。
这通江拾云听得多说得少的电话,没有持续得很久,在将要挂断前,江拾云还是妥协了:“您早些休息,我明早回家。”
江拾云微微仰头,看着树干,上边有只萤火虫,但黎槿觉得他不是在看萤火虫,神色冷清,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槿小心翼翼探头,望着江拾云的身影远去。
是江家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会说“很严重”。
半天猜不出个所以。黎槿满脑子方才路灯下孤身站立的少年,心底一阵怅然。
踌躇着点开手机,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亲近的家人更是,黎槿少有地在夜晚拨打去电话。
“崽崽?”黎俊很快接听应答,“下班啦?好好吃过饭没有啊?”
家人的关心很温暖,黎槿乖巧地告诉吃过了,但没有提啃馒头的事。
母亲在父亲身边,听见是他的电话,凑过来把吃饭没有这个问题再问了一遍,然后是最近天气热要不要叫阿姨过去给煮点甘蔗水喝,工作累不累,零花钱够不够。
黎槿毫不敷衍,轻着声一一作答,在手机的使用权回归父亲手上后,他试探地问:“爸爸,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啊?”
“大事?”这世界每时每刻都有事发生,多大的事算大事?黎父把隔壁邻居家的狗跑了又好在第二天它自己跑了回来的事告诉了黎槿。黎父记得黎槿上回回来看见那小狗还夸可爱来着,要是真不见了,黎槿大概会伤心。
黎母再凑过来问:“是不是想爸爸妈妈了?要不妈妈过去陪陪你?哎,今天时间还早,家里这么近,路上不堵车,回来要不了一个小时,让王强过去接你好啦。大不了和公司请两天假,妈妈带你去爬爬山散散心。”
黎槿尴尬地揉揉额头。已经二十几岁的人了,在许久见一次面的父母眼中,他好像还是个孩子。
“我是指,你们生意上的事”是了,江拾云不也是说的生意嘛。
黎俊沉默,那可太多了,得从哪一件讲起?“乖仔啊,你是担心矿上出了什么事?那安全得很,现在科技很发达了,不像咱们以前”
黎槿忙说“不是”,怕扯到年幼时家里的矿场发生矿难,赔了个一清二白还负债累累的陈年往事,父母想起不好的回忆唏嘘之余,又会再想到让刚出生的他小小年纪好日子没过过,倒是吃了不少苦头而愧疚自责许久。
“是江家”黎槿咬咬嘴唇:“江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您有收到什么消息吗?”
和黎槿家里“挖矿”专注钱生钱的土大亨老爸不同,江家涉猎的产业广泛,江拾云的父亲在国内更是排得上号的成功企业家。
黎父的再次沉默让黎槿很是紧张,不希望是有江拾云家里不好的消息。但大概内部消息不是那么容易了解,黎父没有问原因也没有嫌多余,爽快主动地承诺了会帮黎槿去打听打听。
“爸爸,如果江家真遇上什么困难了,咱们家可以帮帮忙吗?”黎槿小声地请求。
小黎槿天生的身体缺陷,以及无欲无求、过分温顺的性格。这样听话懂事的黎槿,黎父是既心疼,又不甘。
黎父知道江拾云这个人,不是因为江家之子,而是因为,黎槿像深深藏在心底那样藏进房间角落里的心意,在黎母打扫卫生时发现。
黎槿那样红着眼睛,因着害怕父母为了求证去找,着急把江拾云撇清干系,解释说只是觉得好看才画下来了,对方根本不知道。
怕父母不相信,他把江拾云的各种好成绩各种优点拎出来一顿夸,更是讨好地表示以后会以江拾云作为榜样,努力学习提高成绩。
做父母的,过来人,又怎么会看不出。
儿子第一次提出想要上进,因为江拾云。现今第一次父母请求做些什么,竟然也是因为江拾云。
那头微不可闻地叹息,黎父答应:“放心吧,要能帮上忙,爸爸一定会帮。”
南方的夏季,阴晴不定。台风天刚过去,一连下了两天的雨,终于再次得到了停歇,蓝白的天空,一早挂了个大太阳。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