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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未来?那你呢?”白柳又翻身回去,挑眉挑刺般地反问,“只有我的长夏不会凋落是吗?”
他那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但那天谢塔却静了很久很久,才抬起眼来看他,声音轻得就像一片落不下的树叶:
“我没有夏天。”
他轻轻吐息:“我只是……偷偷地共享了你的夏天。”
谢塔的眼神瞭望窗外葱茏的夏日盛景:“这夏天的确可爱又温婉,是我见过最美的夏天,但这些……并不属于我。”
“我总会离开的。”
在那个夏天结束的时候,谢塔消失在了那个水池的底部。
而在夏季初始的玫瑰工厂,五月的玫瑰花盛放了正值花期的第一轮。
塔维尔放开的那一瞬间,白柳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抓住了塔维尔的手腕,很冷静地看向他:“你又要走了是吗?”
“我们会重逢的。”塔维尔轻轻抬起另一隻手,抚摸白柳的眼睑和脸庞,“这不是属于你的夏天和玫瑰,我不会留在这里,你也不应该留在这里。”
塔维尔冰冷的手似触非触地贴在白柳的皮肤上,是雪落在脸上的触感。
“在太阳消失四分之三时,会有故人来寻冷僵的你,不要害怕死亡带来的分别,不要害怕雪原里碎裂的逆十字架。”
“不要害怕活着,或者死去的我。”塔维尔把白柳的头抱在怀里,俯下身亲吻他的湿润的,带着玫瑰香气的碎发。“不要害怕我离开你的夏天。”
“我是一个没有夏天的陨落神明,但我拥有一整个等待你的冬日。”
“现在做出选择吧,解药还是毒药。”塔维尔垂下纤长,雪色的眼睫,一边抱紧怀里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把头埋在他怀里的白柳,一边很轻地抚摸白柳的滴水的发尾,“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你都会离开是吗?”白柳闷声问。
塔维尔静了静,诚实地回答了他:“是的。”
白柳又静了下去,但塔维尔感到自己的腰腹上白柳抱住自己的双手收紧了——这一点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啊。
塔维尔突然想笑。
在遇到不想面对的情况,受了其他小孩或者是老师给的气,或者是不想承认的分别的时候,十四岁的白六表面八风不动,甚至还会开口讽刺两句。
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那个瘦小的白六就会偷跑回去抱住那个巨大的,布满补丁的瘦长鬼影的玩偶,埋进去一动不动释放情绪——也是这样的姿势。
“但不管你要做什么样的选择。”塔维尔抚开贴在白柳耳廓上的发丝,低下头靠近他的耳边低语,“你对我来说,永远是最重要的。”
“无论还要经历什么,我一定,一定会赶来见你。”
白柳缓缓地从塔维尔的怀里撑着坐起来,他直视着塔维尔——他终于记起他为什么在十四岁之前没用直视人这个习惯,而是十四岁之后才有了。
因为谢塔说:【不要直视我,我有一双很可怕的眼睛】
白六不怀好意地调笑他:【但如果不直视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和你说话呢?万一我在和其他人说话,你以为我在和你说话,这样你岂不是很尴尬?】
谢塔沉寂了一会儿说:【但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假装,你和所有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无论你在看谁,我都可以告诉我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
白柳记得当时的谢塔一边和他说这样的话,一边为了遮挡自己的眼睛更深的低下了头,嘴唇紧抿着。
——就像是现在一样。
“不要一边说这种要离开的话。”白柳一边抚开塔维尔的额前的发,一边凑过去,像是抱怨般笑着说,“一边露出这种比我还要不舍得离开的表情啊。”
十年前的白六说:【你以后不用这样假装了,从本质上来说,我也只有你一个说话对象,只有你会真的听我说的每一句话。】
【所以无论是我和谁说话,其实都是说给你听的,我会一直看着你的眼睛说话的。】
【我不觉得你可怕。】
十年后的白柳说:“我不会再害怕你的死去了,从本质上来说,死亡已经是人类最可怕的事情了。”
“而你不会死,无论赐予你这一点的是谁,是神还是魔鬼,无论其他人觉得你是怪物神明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对我来说,你都只是谢塔而已,我觉得你能一直活着很好。”
“我不觉得你可怕。”
白柳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平静地说了下去:“毒药是从你身体里生长出来的干叶玫瑰,解药是通过你的血浇灌出来血灵芝,是吗?”
在看到那本日记本和福利院有关的时候,白柳就意识到了解药是什么。
血灵芝这个道具的功能解释是可以停止所有的负面buff,这个负面buff里很有可能就包括干叶玫瑰导致的上瘾状态,而恰好厂长又是从福利院购买的神像——很有可能塔维尔的身体还埋葬着血灵芝的母体。
只是因被分尸了,无法形成完好相连的血管和器官,所以没有办法生成可以浇灌血灵芝的血液。
那个厂长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他已经彻底失控了。
比起可以拯救他自己的【解药】,很明显浓度更高,更加让他癫狂上瘾的【毒药】——玫瑰香水更吸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