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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僵尸龇牙叽里咕噜地威胁了牧四诚几句,用指甲戳了戳牧四诚的肩膀,把他往外怼。
牧四诚听不懂僵尸话,但他根据这隻僵尸老哥的表情来推断,对方应该是在骂他不是人就滚远点。
牧四诚:“……”
虽然事实好像的确如此,但听起来真的好像在骂人。
这过程一连重复了六次,隻除了最开始那隻僵尸没来叨叨牧四诚以外,后面的每隻僵尸都来嗅闻牧四诚,有些甚至还上嘴咬了牧四诚一口,又很嫌弃地离开,然后等到下一隻僵尸又重复这个过程。
两边的脖子和脸上都被咬了两个窟窿的牧四诚生无可恋:“……”
你们是鲨鱼吗!咬一口不好吃就不能彼此通知一下吗!非得再来咬我一口!
不过牧四诚现在发现做鬼也有好处,他没有那么怕这些东西了。
一直到七隻僵尸从白柳他们面前路过,墓道内再也没有跳动的声音传来,牧四诚刚准备探头确定一下后面还有没有东西,就被身后的白柳把住了身形。
白柳看向漆黑的甬道:“还有东西没过,有声音,别出去。”
牧四诚屏息凝神许久,没听到任何声音,但他鼻子一向好使,他嗅闻到了一种很油腻的香烛味道。
慢慢地,牧四诚也听到了一种咔呲咔呲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踩在纸上面走路的那种声音,细细碎碎的,响动不大,但在黑漆漆的墓道里来回回荡,格外清晰。
白柳眼眸微眯,他看向墓道深处,一点摇晃的橘黄色灯光在闪烁不定地晃动,宛如鬼火幽魂,河面浮灯,让人看不清距离,但又能切实地感到在靠近。
远远地,那点黄火越靠越近,终于让人看清了这黄火里藏着的真实内容。
牧四诚看到了一盏巨大的三角铜製香炉上燃烧着无数的高香火烛,熊熊燃烧,火星四处飘摇,把整个墓道照耀得宛如明昼,而正在驮着这个香炉前行的,则是一些被压得快要变形的纸人。
这些纸人在香炉的巨大重量下,整个身体都压扁变形了,被画得欢天喜地的面部也被压成了褶皱堆迭的诡异表情,身上的衣服也挤压得根本看不清原来画的是什么了。
纸人们驮着香炉一点一点地前行,时不时还有火星飘下来点燃这些正在驮香炉的纸人。
这些纸人被火星点燃,身体迅速地燃烧起来,在把它们焚烧得卷曲变形的火焰中,牧四诚真切地听到这些纸人在耀眼夺目的烈火里发出奇异的欢笑声。
“嘻嘻~”
“嘻嘻~”
摇曳的香炉,燃烧的纸人,好似轻飘飘又沉甸甸地从牧四诚和白柳面前走过,抬香炉队伍的最后面跟着一个纸扎的道人。
这纸道人是製作最精美的一个纸人,面部栩栩如生,五官描摹得细腻如真人,黑眉长须,神色端方,隻一双眼睛有眼无珠,没有画眼眶中间的眼球。
除此之外,这纸道人身上还贴满符纸,它一隻手两指并起越过头顶,手握金铃,另一手握住桃剑指向前面的香炉,睁着一双没有眼珠的白色油墨质地眼睛,左脚一迈,右脚一迈往前直直走,阔步行走间发出牧四诚之前听到的那种踩着纸走路的声音。
如此奇诡的场景下,牧四诚刚刚因为自己是个鬼而迅速膨胀的胆子飞快地缩了回去,他拉了拉白柳的袖子,小声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白柳看着这纸道人:“纸人赶尸。”
阴山村
纸道人慢悠悠地走过白柳面前,和那些动作僵硬的小纸人不同,它的动作流畅自如,宛如真人。
在纸道人走过白柳面前的那一瞬,白柳推出牧四诚,纤毫不差地合上了纸人的脚步声,紧紧地贴在后面跟了上去。
牧四诚满头问号地回头看了白柳一眼,比划了一下用口型问:我们跟上来干嘛?
白柳用口型回答:你之前见过纸人赶尸,跟着他们说不定能找到你的尸体。
那纸道人举着桃剑大步向前,似乎因为没有眼珠看不到跟上来的白柳和牧四诚,它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墓道后,白柳听到了稀里哗啦的水声。
在又一次穿出狭隘的墓道后,一条宽约五十米的长河出现在了白柳面前。
长河里的水急速地流淌着,白柳在前面纸人抬起的香炉照耀下能看到河水撞在岩石上飞溅起来的水花,长河上横跨了一座白色的矮桥。
这桥非常的低矮狭窄,桥身几乎都快碰到水面了,两边还没有防护栏,感觉桥上的人都一伸手都能摸到水面。
当然桥上并没有人,只有一些白柳暂时还看不清具体面貌的影子在桥上缓慢地拖行着。
越靠近长河和桥,白柳就越是能嗅闻到一种奇特的水臭,而原本远远望着像是岩石质地的白色短桥,走进一看发现却只是一座用油面纸做成的纸桥,纸桥上面来来往往的是一些面容呆滞的,踮着脚走路的伥鬼,还有一些黑色的半透明残魂。
但这些都不是最引人注目的,最引人注目的是桥上有撑着白色油纸伞,宛如在雨中散步一般婀娜行走的女人们。
这些女人背对着白柳撑着油纸伞,穿着白色的寿衣,光着脚晃动着手中的白帕,一步一摇腰地从桥中央走到桥头,撑着伞回转身体,似乎准备回头。
牧四诚正屏息以待这些女人回头,但这些撑伞女人却突然丢下伞跳进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