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先生,卦象怎么说?”许久不见张鮍说话,袁术忍不住开了口。
张鮍是河内有名的卦师,把他请来可花了袁术不少心思。
他没有回袁术的话,依旧在对卦象进行分析。
许久,终于站起了身子,对着袁术躬身行礼,“禀将军,乾卦,九五,飞龙在天,上上大吉。”
“九五,飞龙在天……”袁术嘴角发颤,重复着张鮍的话,慢慢的,整个人都跟着抖动起来。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想称帝,没有玉玺的时候他就想,代汉者,当涂高也。
后来,有了玉玺就更想了。
再后来,曹操把刘协接到了许昌,这件事就从想不想变成了必须执行。
但是,他需要一个契机,就是眼前的乾卦,九五,飞龙在天。
“劳烦先生将此事宣扬出去。”袁术没有忘记最关键的问题。
“遵将军令。”张鮍作揖。
就算袁术恨不得明日便登基,有些事情他也必须要做的。
比如宫殿的落成、百官的分封、吉日的选定。
但有一件事,比这些都重要,那就是舆论。
他必须要让百姓知道并支持这件事,最关键的是让那群心里还向着腐朽汉庭的士子转变观念。
张鮍的名气是很大的,以卦闻名,听说找他算过卦的人,没有一个不说准的。
除了让张鮍帮忙算卦,袁术也是看中了他的名气。
只要他去宣扬,大家才更愿意接受自己天命所归的事实。
毕竟,称帝可不是看哪天天气不错,龙袍一穿就完事了,这等改天换地的壮举,是需要造势的。
林墨的降维打击
“受兹明命,既寿永昌。刘备自提领沛国以来,忠心护国,保境安民,朕心甚慰。今特命为豫州牧,督查豫州二郡四国之地,并封左将军,拜武邑侯。”
小沛城太守府内院,一名身着内侍服的宦官手捧着圣旨高声宣读。
刘备惶恐的跪在地上,低头埋地。
圣旨如见驾,仰面视君,刺王杀驾,自然是不能直视的,作为自诩的正统皇室后裔,当然要在这个礼乐崩坏的大势之下,更加重视礼节了。
“臣刘备领旨谢恩!”刘备挺起胸膛后,双手恭敬作揖。
接旨后,刘备看向一旁的糜竺,“子仲,带天使下去休息,好生招待。”
“喏。”
内侍离开后,刘备表情凝重的走到一旁的廊下,手里紧紧攥着圣旨,一言不发。
“大哥,朝廷提了你的官职,为何你好像不高兴啊?”一旁的张飞嘟囔着看向关羽。
这不是应该开上几十坛子美酒庆祝的事吗,怎么跟丢了魂一样。
“三弟,拜将封侯提州牧,依礼大哥是要去朝廷面见天子谢恩的。”半眯着丹凤眼的关羽冷冷说道。
“什么?”
张飞大惊失色,直接摆手道:“不去,定是那曹操使的坏,先前让大哥去打袁术,大哥奉命而去,结果吕布偷袭了徐州,朝廷也坐视不理。
俺看啊,这八成就是曹操想扣住大哥!”
刘备依旧沉默,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中的圣旨。
这个时期的曹操,还没有杀害贵妃,也没有搞什么围场春猎,除了徐州屠城的污点外,身上围绕的都是刺董、勤王和救驾的光环。
刘备不想去,可是他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拒绝。
“大哥,不若托病?”想了半天,关羽只憋了这么个主意。
“没用的……”刘备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为何啊大哥?”关羽和张飞面面相觑。
这不是诸侯们常用的路子吗,如果一张圣旨这么管用,他曹操还不早就统一天下了。
刘备长叹了一声,摇头道:“我若与其他诸侯一般称病不朝,那么曹操就会指责我身为汉皇后裔却不遵朝廷礼法。”
他没有四世三公的底蕴,也没有刘表、刘璋那样有实力的父辈,这些年来立身之本无外乎两样,仁义和中山靖王之后。
不少人,其实也确实是冲着中山靖王之后的招牌投奔他的,刘备心里有数。
远的不说,当初在涿县的时候,关羽和张飞不就是听了这来路后当即认为大哥了嘛。
所以,他还真不能不去。
刘备明白,这就是曹操的权术,明晃晃的刀都被他藏在了那道圣旨里。
“可万一去了后,曹操对你……”
关羽没有说完,刘备就摆了摆手,“不会的,曹操把天子绑在身边,就是要以天下正统自居,若杀我,则寒天下人心,这笔账,他会算。”
不去,自毁立身之本。
去,固然危险,但只要演好了,活着离开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刘备眯着眼,紧攥着圣旨的手终于松开,去,必须去,因为他也确实需要去一趟许昌。
这些年,质疑他皇室后裔身份的人太多了,这一趟,顺带把这件事坐实了,未来,才能跟那些底蕴深厚的诸侯抗衡。
“大哥若要前往许昌,那我陪你一起。”
“俺也一样。”
刘备看了一眼二人,温和的笑道:“你二人都随我去了许昌,谁留在沛城看护?”
“糜家兄弟在这就行了。”
对于关羽的提议,刘备默不作声。
尽管娶了糜贞,尽管糜家倾尽财力支持,可他打心底里相信的人,自始至终就只有关羽和张飞。
其他人,不成。
就算是到了后期,五虎上将的赵云,口口声声的刘关张赵四兄弟,同样没法拥有这样的待遇。
过了许久,刘备吐出一口浊气,似在心里下了重要决定。
“我们三兄弟,一起去许昌!”
“好!”
“哈哈,大哥这才像话。”
此去龙潭虎穴,凶险重重,刘备想起了当年的桃园盟誓,就算死,也要死一起。
……
彭城太守府内,如今是显得越来越拥挤了。
文官序列里,陈宫、陈登和鲁肃;
武将序列里,得到了臧霸、孙观和伊礼后,阵容显得更强大了,要不是郝萌、宋宪在下邳,魏续、侯成在萧关,估计这队伍都得站门口去了。
看着越发强大的阵营,一身戎装正坐于主位的吕布从心里头笑出来,徐州说政通人和那是浮夸了,但确实是逐渐稳固。
他看着陈宫的位置,心想,要是那小子来了,只怕公台也得往后挪挪。
吕布不否认这几个月来徐州的成绩是离不开陈宫的辛勤付出,但内心却明白,这一切的根还是在林允文那小子身上。
“温侯,近日淮南地区盛传着一件事。”不是正式的军奏,通常是不行军礼的,陈宫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上去就跟闲聊差不多。
“何事?”吕布扭头看向他。
“有传言称,古谶代汉者当涂高也中的涂与公路同意。
同时盛起的流言中还有说,舜是土德,汉为火德,按阴阳家邹衍的五德始终说,土可替火。”
堂上虽是武将居多,可是很多人都听说过,袁术一直自诩袁家是舜的后代,再搭配这两个传言,什么心思已经不必多说了。
“另外,河内名师张鲏为袁术卜卦,得出乾卦九五飞龙在天。”陈宫补充完后,议政厅内就如一瓢冷水泼入滚油中炸开,满堂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