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节
平心而论,第二种声音支持的人最少,可最合曹操的心意,吕布不算什么,他背后的林墨实在让人忌惮。
大战走到今天,可以说都是拜林墨一人所赐,他一个人同时操纵着东西两条战线与北国周旋,完全凭借一己之力把声势滔天的袁绍逼入了绝境,这番能耐,不得不令人忌惮。
可惜,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自己以外,也就是曹昂和郭嘉知道。
所以,这个时候,郭嘉的态度很重要。
“司空,百足大虫、虽死未僵,即便有此大胜,如今袁绍还是带回了十万残军,再加上青、并、幽三州屯兵,袁绍依旧能召集三十万大军。
反观我军,此战下来虽是大胜,然兵马折损过半,勉强五万之数,在下建议班师许昌稍作休整,之后当图三地,径取天下。”
“三地径取天下?哪三地?”曹操皱着眉头,认真倾听。
“一者为司隶,三秦咽喉自古兵家必争,想当年高祖帝便是以天府之国川地为后援,关中之地出兵,进而截取天下,自董卓祸乱以来,关中各部林立,民生凋敝,若能修复如初,不仅可以堵住西面刘璋、马腾的偷袭,更兼攻守之便。”
郭嘉说完,众人细细揣摩个中要领,也是纷纷点头。
“二者为荆州,荆州乃天下之腹,水陆两便,土地肥沃,足可养兵三十万众,然刘表看家护院之辈,根本无力守之,若能兼并司隶、荆襄,则天下三分得其一,贯通兖、豫,不陷四战之危。”
帅椅上的曹操从慵懒的斜靠端坐了起来,身体也不由前倾,沉声道:“第三地是何处。”
“并州!北国之中以并州防御最为薄弱,且有太行山阻隔,黑山贼断援;司隶在手,我军占据了攻守之便,从战略上看,攻陷并州后,能两线夹击北国。”
郭嘉的话可不仅仅是简单的战略建议,可以说是给曹操未来几年描绘出了进军蓝图,这种大方向的确定远比一时一计重要的多。
因为大的方针一旦确定下来,今后所有的事情都将围绕着这个点进行。
所以,哪怕曹操对郭嘉推心置腹,也不敢轻易的点头。
“在下附议!”
是荀攸,在众人还在窃窃私语的讨论之时,他站了出来,认真分析道:“司空,奉孝之言堪为国士之见,亦为当前司空的不二之选。”
荀攸的话让在场的张郃与高览大吃一惊,这就是曹营的谋士吗,如此的团结,要是搁我们北国,听到的附和应该是:郭嘉之言真乃匹夫之见!
难怪庸主会被曹操戏耍的团团转,这就是差距啊。
要说重视程度,荀攸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其实不输郭嘉,他当即淡笑了一声,扬了扬额,“公达,如何是为不二之选?”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此番战罢北国,袁绍数年内已无力动兵,中原可与司空争雄者唯吕布一人。
奉孝之策,乃避之短兵,断其进取之路。
此战过后,吕布想进一步扩张,只有三个方向,要么北上青州,要么西进中原,要么南下江东。
然,北国虽败,仍为天下首霸,其断不可图之;中原有司空坐镇,若强起兵戈,最终必为北国所吞,林墨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南下江东,则不可避免要水战,然吕布军中步骑无双,水战无能,强攻则为舍长取短,不智也。”
荀攸这么一番解释下来,就连典韦和许褚这等二货都听明白郭嘉的大方略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经过精心部署的。
北国现在很惨,但依旧是最强大的,他只是暂时没有能力再动手了,那么未来几年的休整期内双方就该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实力。
曹操这头要摒弃过去吃下徐州的想法,转而向司隶、荆州和并州图谋,这样难度小,成功率高,可以说是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地理位置优势。
而吕布呢,他的位置很尴尬,想要扩张只有三个方向,可任何一个方向都远远要比曹操扩张难的多。
这已经不再是战术层面去阻隔,而是以势去遏制,说是国士之见,完全不过分。
完全领悟了其中奥妙的曹操朗声大笑了起来。
这个方略确实更合乎自己的发展,而且也避免了眼下立刻与林墨正面碰撞的可能。
若是自己能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把这三块地盘都并入其中,那就可以不再惧怕林墨,多路的进军总是会让人顾此失彼的。
最后,曹操看向郭嘉,“难怪你已经对河内有了主意,这么看来,这张杨不死是不行了。不过这戏要做好看了,不可让吕布以此为由动兵。”
“司空放心,这一节在下定会部署妥当。”
“好吧,那我便给吕布写一封信,咱们的联盟可不能松动了。”曹操嘴角勾勒一笑,好像,事情都在往积极的方向在发展呢。
……
颜良从许昌一路被接到徐州临朐的路上是很懵逼的,起初他还以为是袁绍花了大价钱从曹操的手头上把他给赎回来了,结果一听是吕布的人,便完全凌乱了。
直到在临朐颜良和文丑两人见上面的时候,当即抱头痛哭。
“兄弟,你回来便好,你回来了便好啊!”
“兄长何以在此,你不是应该跟在主公身边吗?”
待在大牢里的颜良,哪里知道外面的一切早就发生了惊天巨变。
文丑再见故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当初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本来就只是想让赵云放弃劝降罢了,天知道他真的做到了,一时间也是有些无所适从,更不知道该怎么跟颜良解释。
“温侯,请允我们兄弟一些时间!”临朐城内,文丑有些泪目,拱手向吕布致谢。
“无妨,我有的是时间,不过希望文将军也是个言而有信的男人。”吕布点了点头就带着赵云离开了。
至此,文丑颜良两兄弟在徐州聚首,借着酒兴,文丑才把这前因后果交代了清楚。
“什么?兄长,主公待我等恩同再造,岂可背叛,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何惧哉,要我与主公为敌,不如摘了我的脑袋!”颜良一听便要摔碗了。
曹操许给他的恩典直接就能拜后将军了,可他颜良就认一个理,这辈子就只为袁家人卖命,什么价钱都无法改了这份初衷。
“兄弟莫怪,当时我也是情非得已,你身处许昌大牢,做兄长的本是想与你同死便罢,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真的有办法把你从曹操的手中救走,这……唉……”
文丑本身也是个糙汉子,一向来是个拳脚硬嘴巴更硬的性子,可面对自己的手足兄弟,也有柔情一面。
“那眼下如何是好,真要与主公为敌,兄长下得去手?”颜良心里难受,但一想到文丑为了自己也算是吃尽了苦头,也萎了下来。
“不不不,兄弟放心,我这第三约说了清楚,绝不与主公为敌,若是做不到,你我兄弟大不了一死就是了。”
这话让颜良心里的石头落了大半,缓缓颔首。
接着,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两人不语,苦涩喝着酒,相逢的喜悦已经被今后的烦忧所取代。
许久,颜良才沉声道:“吕布救兄长一命,又从许昌大牢把我带走,我们兄弟欠他两条命,待主公取了这天下,我们一并为他求情,这份恩德,还他便是。”
这是颜良唯一能想到的两全之法了,反正让他为了吕布的救命之恩去跟袁绍拼命是万万做不到的。
没等文丑回答呢,赵云去而复返,“将军只怕等不到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