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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不是野路子,連路都沒有

 

终于找回自己正确定位的殷璃扶了扶额,又想起她这次其实是受託办事才会跑去水族首都的……她摆正心态后再次跟伊瑟道别,接着便传送回自己的别院。殷璃甚至都不用找人,卡姆就跟个门神似地杵在前院里等候,见到她后也不用传唤,非常自动地就贴过来,保证处于传送阵的范围内。殷璃第一次见他拿出保鑣的专业素养,一时都因为那种气势愣了愣,过了两秒才从兜里翻出个玉坠。这东西是苍滺在连络时交给她的。除了作为证明身分用的信物外,上头还附了一次性的传送法术,跟苍希第一次请她去作客时的邀请函差不多。殷璃往里头稍微注入一些力量,下一秒周围亮起一圈白光,传送法术顺利发动。在传送的光芒消散以后,首先映入殷璃眼帘的,是一盏典雅精緻的红纱灯笼,一会后她才顺着光线看到夜晚华灯中的楼阁,以及梁柱上精緻的绘画与雕刻。卡姆关注的重点显然跟她不一样,在传送到陌生的地方后,最初留意的便是周遭环境,几乎第一时间便注意到等候在一旁的侍者。对方上前来,和殷璃对过她手上的信物后,恭敬地朝旁边一个月洞门摆手。「贵人这边请。」侍者说完便提着琉璃灯在前头带路,殷璃跟着往后方的院落走去,路途上不由得回想起整件事情的缘由──从磐蛇村才刚回来,她便收到了苍滺的讯息,对方为那天搞糟了气氛郑重向她道歉,并同时对她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听到这请求的第一时间,殷璃满脑的疑惑都是──你们水族是没治疗师了吗?医疗匱乏到这种程度???苍滺请託她的事情简单来讲,是给一位病人看看体内闇元素累积过多的问题。──什么?你说这事她之前也做过?这句话的重点是人啊!货真价实的那种大活人!磐蛇那是天生天养的灵兽,体量大轻易弄不死;可好好一个大活人,元素稍微失调就生病,偏差值再大点那是小命都没了。殷璃这么个外行能顶用,那么多受过长年训练的专业治疗师都是吃乾饭的?而且她先前那次是唯一一次成功案例……应该说根本就只有一次案例。她都不知道对方哪来的自信,甚至一时不确定他是想把人治好还是治死。可事实证明,苍滺也是被逼急了。他在使遍手上招数都无效后,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要嘛奇蹟要嘛绝望的想法,跑来找她这个甚至都不能说是野路子,而是连路都没有见过的门外汉。「全水族和大陆有名的治疗师都让我放弃……说是年纪大加上沉痾过深,最多只剩一年时间。可我没法眼睁睁看着她死,明明好不容易到了能享清福的年岁,却要如此受病痛折磨…而且偏偏是这个时候……」苍滺想治疗的人是他的乳娘……一位位份有点高的老妇人,因为她带过的娃一个个都很不得了。「婆婆是王宫里的老人了……她因家贫在十六岁那年卖身入宫,那时父王甚至都还未出生。在王宫里认真侍奉多年后,她被选为父王的乳娘,而父王后来也选择将自己的孩子託付给她,我…以及王兄一直都很敬重她。」据苍滺所说,他父王──现任水族之王的母亲早逝,王和这位乳母的关係一直很好,直到继承大位后才较少见面,但他在自己的两个孩子出生后,也都相继託付给这位乳母照料。乳母不负所托,即便因为抚育过王而受人敬重,依然亲力亲为照顾两位王子。对苍希和苍滺来说,对方虽然出身低微,却是他们很亲近的长辈。「水族王宫有重重结界,原本住在里面的人都不怎么容易生病。但婆婆…或许是从年轻时就跟着父亲跑遍四方,去了许多力流混乱的地方。她在去年因为一场风寒忽然倒下,在那之后就再也下不了床,最近甚至不怎么吃得下饭了……」老妇人虽然年纪不算轻,但也远不到水族人平均的寿岁。治疗师的诊断结果是久病沉痾加上长年劳累,清间下来后身体没了撑着的那股气,小病于是就直接变成大病。这个时间点说实话有些微妙……因为她抚育的最后一个孩子──苍滺明年就要举行成年大典。虽然王太子很久之前就不由她亲自教养了,但对一位照顾者来说,看着自己抚育的孩子成年,大概也算了结一桩宿愿。只是没人想到,把心头事放下后等来的不是颐养天年,而是一病不起。也不难想见,这件事对苍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治疗师给出的剩下时间是一年,简直像是用他盛大的成年仪式给乳母的生命倒计时一样。而他贵为水族王太子,对身边亲近之人的病痛却完全束手无策。殷璃能理解他因此而生的执着,也同时觉得这种生死之事只能看开……但各种劝慰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整件事,或许就像苍滺本人说的那样──「不论结果成功或失败,我都希望你能来试一试……就当作断了我这个念想也好。」用一个有些夸张,甚至荒谬的结果作为停下的契机,等之后回想觉得『已经够了』的时候,大概也就能放下。殷璃最开始收到这个请託,简直是抱着脑袋烧,烦恼之下跑去问伊瑟,对方把问题丢回给她自己。这事做与不做,成与不成,都没有地方能归咎于她。就算殷璃拒绝或者失败了,也不会影响到闇族跟水族之间的关係,纯粹属于她和苍滺之间的私事。所以要不要做完全是殷璃自己的决定,她想帮这份忙那就帮,拒绝了也不需要有压力。

她左思右想,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有那么点机会救人一命,就这样拒绝感觉会愧疚一辈子……而就算最后她只是去一趟沾沾水,这样就能让苍滺放下的话,算算也是一桩功德。唯一让殷璃感到犹豫的地方,是苍滺要求这件事暂时对他兄长保密。「虽然王兄总是一副从容泰然的样子,但他其实很在乎亲近的人……四年前,淮老太傅夫人抑鬱而终时,他有大半个月几乎都不吃东西。」淮家主母,叛将淮明与先王后的母亲,在大儿子造反、小女儿为明志上吊而死后便一病不起,缠绵病榻数年,最后鬱鬱而终。苍希在那段日子亲自侍奉外祖母,常伴老人家左右。可太傅夫人还是天天为一双子女的结局愧疚自责不已,最终怀着满心的鬱愤和悲愁嚥下最后一口气。葬礼过后的那段时间,苍希几乎不太说话,甚至不怎么吃饭,把身边一干人吓得半死,侍奉的宫人几乎叁餐跪在他眼前哭。大概几个月后,他突然恢復正常,跟谁都能优雅端方地谈笑风生。可也是在那时以后,苍滺没法再好好跟他说上一句话,也再没有见他对谁表露过真心。对从小仰慕兄长,一辈子想做他得力干将辅佐终生的苍滺来说,这当然是很难受的事情。但先不论自己一夜之间忽然就踹了兄长的位置取而代之,也不管王兄从此以后和他形同陌路,态度比对陌生人还冷淡。对苍滺来说最大的阴影,还是兄长在第二位至亲因叛乱之事亡故后便开始绝食,看着很像想跟随被处死、忧病而死的亲族们而去,让他当时简直快吓死。年少时发生过这么多大风大浪,苍滺的底线真的被锻鍊得很低了,对他哥的要求只剩好好活着,在哪蹦跳、虐谁玩谁都无所谓。但问题是,废太子活得滋润这件事,在不少人看来简直碍眼。尤其一些站队站太早的,看到自己家大王子时,不管有没有做啥都觉得心虚,恨不得把对方腿打断,永远关在闇族嫡小姐房里给她暖床。「最近水族的局势混乱,还有传言说淮明预谋东山再起……明明连消息都还没能查证,就一堆人拿这莫须有的事情攻击王兄。」苍滺越说越气,一会后声音又变得消沉。「婆婆病倒后又听到叛军的传言,成天也没法好好养病,就担心着王兄的事情……而如果王兄也担心起婆婆的病情,他会不会没法好好面对近日朝堂上的攻击,会不会、因此也跟着病倒……」殷璃听着这话,望望天,望望地,把十根手指头都看过一遍之后也不知怎么回答。苍滺对她的简直是低声下气地请求了。「你就当我异想天开,来走个过场也行。我也答应过父王,在这之后就彻底放弃,好好思考该如何对王兄坦白这件事。」殷璃不知道苍滺事前到底做了多少准备,对她性格把握到哪个地步。但对方每句话真的都打在她的软肋上,于情于理都说服了她,而且从头到尾态度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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