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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低防吗?
“那也不用。”应星红着耳朵很坚决的拒绝了:“这和你无关,你没有必要掺和进来。”
懂,没什么用的自尊心和倔强,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能解决拗着性子的典型代表,我遗憾的抻抻胳膊:“朋友就是用来麻烦的嘛,不过这是你私人的事情,我确实越界啦……”
“没有这回事!”应星表示否定:“你对我说这些,我很感激……也很开心。”
我感动了,我装的:“天哪,原来我在你心中地位这么高吗,呜呜呜我发誓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哦,他又恢复了那种“你这家伙又来了”的表情,真是不好意思啊,在下就是见不得气氛太粘稠。唉,我对应星的印象真是节节攀升,他怎么总是能在我阴暗揣测试探的时候突然给我一记很阳光的暴击,还是跟很会温暖人心的阳角玩舒服。
这个话题也没必要继续了,我换了个问题:“话说,工造司真的是机关单位吗?怎么感觉氛围好像老师带学生啊。”
应星的注意力也转移了,告诉我说就算是考进了工造司,也是得让老师傅带着学习专业技能的。
哦,懂了,包就业的研究生导师带学生!啧,真好啊。
我又问应星怎么不见有人带着你,你师傅呢,应星露出了矜持又遮不住骄傲的小表情,告诉我说他可是朱明怀炎的徒弟,虽然学无止境他还有不少要学习的地方,但是大部分时候他一人足矣。
哇哦,应星原来这么厉害的吗!我露出肃然起敬的神色,应星很明显非常吃我这一套,眉眼里的得意都要飞出来了,却还是强摆着一副矜持的表情。
欸,等等,应星十六岁……我见过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是长生种。
我突然反应过来,之前先入为主了,不是这个世界就业年龄下降了,大概纯属应星他比较厉害吧——天才阳角的设定,这真是……
“真像个主角啊!”我不禁感叹,“跳级跨考15岁破格入清华,传奇人生,启动!”
应星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我就爱看他疑惑的样子,显得很乖,笑眯眯的盯着他看的话,最后会涨红了脸坐立不安,一副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找个借口站起来走了。
真有意思。我对这个世界的印象越来越好了——很好的环境,很有趣的各种技术,和我的世界莫名对得上电波的风土人情,话说我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什么平行世界了,以及目前看起来都不错的人。
11
长生种和短生种对于时间的感知完全不同。即使是一样忙碌的工作,即使是相同的作息,对于寿命过于漫长的罗浮人来说,总会不可避免的沾上悠哉悠哉的态度,也是,换做任何人若是有着几百年不必担心病痛衰老的光阴,他大概都不会有什么生命的紧迫感。
应星花了很久来习惯这一点。幼时刚刚到朱明的他像许多化外民一样,把仙舟人当成仙人,逐渐长大对他们祛魅之后,他愈发意识到他们之间对于许多事情是完全谈不拢的。当然,他也已经无所谓这些,或者说他能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去忍受这些,无数人传下来的技术与知识——这些已经足够他花掉大部分心思了。
她则是个例外里的例外,不属于仙舟,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但是莫名其妙又很顺理成章的融入到这个地方,应星在过了很久后才意识到自己生活里已经多出一个客观而言本不该存在的人。
想一想,关系的拉进几乎都归功于对方。开始应星只以为她单纯的性格外向。然后他逐渐发现,外向形容她还是有点含蓄了,他从没见过这么能就坡爬的人。
倒是不至于讨厌,只是有点疑惑到底得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养出这种没什么边界感的小孩性格。
应星自己虽然不擅长交友,但只要对方待他态度正常,他待人也算随和,当然,是在礼貌范畴。她不一样,她总能越过那条距离感的线,但是又卡的刚刚好,让人小小的疑惑一下“我们有那么熟吗”,可就算稍有越界冒犯,念着对方确实没有恶意,看着那张脸一副真诚样子他也就把疑惑咽下去了,于是对方就越来越理所当然的挤进他的生活里来了。
屋子里稍微多了些带人气的零碎东西,糖纸折的千纸鹤和小玫瑰,据她说味道并不好但是看起来很漂亮的玻璃瓶糖果,看到就让人不由自主想拿起来耍两下的笔直树枝。
应星觉得很奇妙,换成之前的他,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会和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成为朋友。自幼时来到朱明拜入怀炎君门下,天赋越来越在他身上绽放光彩,随之逐渐攀升的还有天才们通有的年少傲气,除了要锻造武器为父母报仇的执念,他对自己的人生多少有些颇具仙侠画本风的想像,志趣相投的朋友会是什么样?他描摹不出一个具体的形象,但若是之前的话,他肯定不是像她这样的人。
现在?应星当然不会觉得自己之前想法过于理想幼稚,他勉勉强强承认自己之前的想法的确有些傲慢,朋友——看来与其它无关,的确只是种奇妙缘分,或许也称得上是孽缘,毕竟这家伙真的没少故意在自己这里大鹏展翅。然后在他死亡凝视的时候一副我错了的表情来跟他卖乖。
其他世界的有趣姑娘,他在罗浮的的说出这种战争的话一时让我感觉非常割裂。
总感觉对这里的印象要推翻重新搭建了。
应星转过头来,他的眼神变得很炽热,带着一点点恨和很执着的什么东西。
这种炽热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安静的倾听是最好的选择,但他突然停住了,露出了一种略有尴尬的表情,别过头去轻咳了两声,他这种老干部式欲盖弥彰的小习惯真的很让人想吐槽。他再看向我,又是我很熟悉的内敛模样,表情有点难为情,“抱歉……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呃,我有给到什么负反馈吗,怎么这个反应?“没有。”我果断摇摇头,应星看起来稍微松了一口气。
哦,原来是讲完了自己又不好意思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种情况——插诨打科很明显非常不合适,安慰我觉得也不是他要听的,虽然知道有时候人可能只是需要有人陪一陪,但是,但是我真的很不习惯这种凝重,救命,我悄悄别开脸,现在满手心都是汗,不管是谁救救我啊!
太好了,在气氛还没彻底沉重起来的时候有人来敲门了,大概是来找应星的同事吧,很好,很适时的敲门声,不管外面的人是谁都谢谢你了!恩人!
应星冲门外喊了一句稍等,在桌子上翻了一下拿起什么东西就要出门,又顿了一下很别扭的站到我跟前。
“我先走了——抱歉,刚才说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呃?”
“你愿意听,我很高兴,请别露出这种表情……咳。”他又下意识想挡脸假咳,胳膊抬到一半大概意识到自己这样太刻意,又很局促的放下了,“现在的日子我很满足。”
靠!我心里骂了一声,怎么反倒被他安慰了?我表情到底怎么不对了,不管谁听这种事情都不可能有多轻松吧?应星那种表情真让人——啧。
“少管,上你的班去。”我把他往门口推,脸上有点臊,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算了这家伙赶快在我眼前消失!笑笑笑,笑屁,以为我没看到吗!
总之,看他俩脚都迈出了门我毫不留情的啪一下把门关上了,坏了,我一个客家怎么比主家还自在,算了,反正应星也不会在意。
搓搓脸,有点僵,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下脑子。不对不对不对——不是错觉吧,现在我俩真有点暧昧了啊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