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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酒浇愁呗,怎么的?”涂小檬嘀咕一句,“你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喊邵一辰。司机都疯了。”
纪星没吭声了。
涂小檬嘴快说完,也一会儿没说话,知道某人是她的禁忌。可如今闹了这一出,她不禁问道:“你还是放不下么?说真的,放不下就拿起来啊。”
“怎么拿?”纪星问。
“你知道你昨晚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你说你不要星辰了。”
纪星一愣,半天说不出话。
不要星辰?她怎么可能不要星辰?
时间还早,涂小檬抱着枕头去自己房间睡觉了。
纪星头疼无比,又辗转难眠。
她翻开手机,看着韩廷的头像,本来想作为下属自我反省一下,但她实在没力气去管这些场面话,只打了一句话过去:“谢谢你,韩总。”
那边很快有了回復,一个字:“嗯。”
她这才想起他作息规律,一贯起得早。
她退出对话框,手指无意识往下拉,邵一辰的对话框早已经沉到底下去。
她缩在被子里看着,此刻忽然很想很想告诉他,跟他讲她好好地生活了几个月,可昨晚几杯酒就让她崩溃了。
但,没有资格。
她想:这几个月他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工作麻痹自己?有没有看着头像也想给她联系?有没有也曾在某个夜里想起她便失了控制?
想完又觉得自己无聊而可怜,她扔开手机,闭上了眼睛。
几天后,纪星带着星辰技术部材料部的主管们去研究所见了趟魏秋子,了解目前各类製造业基础材料的研究动向和性能成本等情况,从而为公司下一步选定产品种类时提供足够的原材料信息。
魏秋子给她们讲了一上午,哪些材料的硬度耐热度耐腐蚀度已提高到哪个级别,哪些材料的研究仍在瓶颈阶段,哪些材料主要运用于军工航天,用于医药业成本太高。
纪星对目前的材料市场有了大致的了解。几位主管做了一上午的笔记,也收获颇丰,隻待回去后有针对性地做进一步研究。
中午,几位主管赶回公司。魏秋子邀纪星去附近的商场吃饭,说两人好久没单独聚聚了。
秋子知道她爱吃西餐,选了家精致的法餐厅,道:“我职称评定下来了,工资也涨了,这顿我请你。”
纪星也不跟她客气,点了最爱吃的鹅肝。
“你也不忌口。”秋子道,“你看你额头上,是不是要冒痘儿了?”
纪星摸摸脑袋叹气:“公司的事儿碰上了一点儿瓶颈,压力太大了。”
“急不来的。要慢慢来。”
“说得容易。你在我这位置试试,说不定脸上长满了痘。”
秋子白她一眼:“长痘是你们小年轻的事,我一把年纪了,早就告别痘痘了。”
纪星听言一笑,想起上午在研究院里见到的那个实习生,问:“你说到小年轻……上午聊事情的时候,有个男生进来两次来问你问题,就是那个实习生?”
秋子脸有一丝红,喝着水点点头。
她远不像几月前在酒吧里那么抵触,纪星笑:“有什么情况是我不知道的?”
“他……”秋子犹豫半刻,羞红了脸,“我还在考虑。”
“他喜欢你吧?他看你的时候,眼神都不对,还害羞呢。”
“表白过,我没同意。”秋子道,“上半年他来的时候还是大四的学生呢。现在也才研一。太小了。”
纪星学栗俪的语气,道:“那里不小就行。”
秋子涨红着脸瞪了她一道。
纪星咯咯笑:“好啦我不逗你了。你们的事我也不问了,顺其自然,你好就行。”
秋子感激地笑笑。等沙拉上桌了,她试探着问:“那你呢,你和……”
她还没说那个名字,纪星脸上笑容就消失殆尽。她塞了一嘴的生菜嚼着,没吭声。
秋子叹道:“你和他感情那么深,分了太可惜。说不定彼此都念着对方呢,只要谁先让一步,去找对方一下,不就……”
“我去找过他。”纪星打断,“分手第一天晚上我就去找过他。我说了,忙完那阵就会好的。我说的是真的,现在真的好转了。”
秋子问:“那你现在跟他说过吗?”
纪星不吭声。
“你们可以聊聊啊。又没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就当朋友间聊聊现状也好。或许一松口,又和好了呢。”
纪星赌气:“又要我先开口,他为什么不主动?”
“万一他认为你还忙得不可开交,早把他忘了。”
纪星沉默,隔好久了,道:“过段时间吧。我要去德国考察,等回来再说。”
“也好。”秋子不再提这事儿,又聊起星辰的产品来,纪星板着的脸这才又轻松了回去。
吃完饭,秋子结帐,纪星去趟洗手间。
商场洗手间在扶梯对面,她回来时经过扶梯,迎面碰上一位男士,正是当初栗俪介绍给她的吴姓投资人。他身边跟着一个三十多岁淡保养得很不错的女人,那女人挽着他的胳膊,手上的婚戒与他是一对。
她原本隻当是碰见熟人,还准备打个招呼。可他装作不认识纪星,迅速避走开。
纪星莫名其妙。走回餐厅时,突然想起栗俪对话框里那个叫“w”的神秘男人。w,吴?
仿佛一切在突然间就有了联系。
她琢磨很久,不知是否该问栗俪。回想栗俪这段时间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不知情。
最终,她保持了沉默。朋友的私事,既然她不愿说,她也不必探问。且她自己还有得忙,德国行已近在眼前。
公司自几个月前成功开始产品试验后,一直没有别的突破了。身为决策者,她压力极大。也不知道这次考察能不能给她点儿启发。
考察团从上海出发,纪星是从北京临时加进去的,所以一个人单独飞。
出发前,她随意收拾了行李,需要用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行李箱,拉链一拉算完事儿。可默默坐一会儿了,又走回去重新打开箱子,认真打包收拾。颈枕欧元信用卡紧急联系电话卡药品各种都准备齐全了,再带上邵一辰给她买的那隻小包包,打车去了机场。
是凌晨的飞机,机场相比白日有些寂寥。
她独自拖着箱子,换了登机牌。走过出发口的时候,无意间回头望了一眼。出发口全是分别的人们。
她过了安检和海关,坐在登机口给苏之舟写邮件交代各种待办事项,直到广播通知前往慕尼黑的班机可以登机了。她关了电脑,拉着登机箱排队,等着头等舱的乘客先登机,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面前经过。
韩廷走到登机口,检票后进去了。唐宋拉着个黑色的登机箱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