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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回 蠢杀才复惹人命祸 薛家人急疏求人情(部分原着)

 

薛蟠因柳湘莲一事,既怒又气,竟催促着下人收拾行囊动身要走,临行前又见自己所收湘莲之物,只觉刺眼,嚷嚷着叫人拿火盆来,将那泥人一干东西都烧得一干二净,只一股鸳鸯雌剑烧不得,断不得,丢不得,弃不得,便封在了剑匣里头,免得日日看见来气,收拾完一切后便领着四五个小厮上了路。

宝钗知道薛蟠有气,薛蟠走后安慰薛姨妈道:“妈妈也莫伤心,哥哥也不过生气这一时半会,几时与我们闹过隔夜仇呢?这回叫哥哥去外面走走也好,一则让他去散散心,二来哥哥不在,家里也可清净些。”自上回薛蟠与金桂撕破脸后,金桂便叫人给看了起来,不许他再出来放肆,倒叫薛家因祸得福,清宁了好一阵子。

却说金桂得知薛蟠又要远行,只当薛蟠是与柳湘莲同行,在家里大吵大闹起来,又砸破了一个小丫头的脑袋。小丫头哭哭啼啼的掩面去了。薛姨妈怕金桂弄出了人命不好收拾,渐渐的不叫丫头们服侍金桂,只留两个金桂身旁伺候的,都是当日随金桂陪嫁来的丫头,其余杂事都叫小厮跑腿去办。金桂于是更加心生怨怼,成日满口诅咒胡骂,扑天抹地地咒骂薛家更骂薛蟠,言语污秽之不堪入耳,心思恶毒之不能细究,一开始其他人听的心惊肉跳,后来便也不再理会金桂,只管叫他骂去。

薛家金桂软禁,薛姨妈体弱,宝钗不好抛头露面,薛蟠又不在,一干事务竟一时没了主理,于是只好叫薛蝌代理。却说这薛蝌又有另一番来历。他原是薛蟠之从弟薛蝌,因当年父亲在京时已将胞妹薛宝琴许配都中梅翰林之子为婚,欲进京发嫁,于是带了妹子前来京城投奔。他可不比薛蟠,是个钟灵毓秀的人儿,从前薛蟠总不着家时薛姨妈总寻薛蝌帮忙,如今更是将家里的事都托付给他了。薛蝌秉性忠厚,尽力帮薛姨妈料理各项事务,又相貌端正,品行可靠,倒比薛蟠更像宝钗兄长。薛姨妈观薛蝌行事,每每叹息,惋惜薛蟠不似薛蝌稳重,前些年本想送宝钗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因薛蟠打死了冯渊一事,终究未成下落。后来在贾府又觉得宝玉不错,本也有意许配宝玉,奈何贾母不愿,总将话搪塞着,便也渐渐不提了,慢慢再与宝钗筹谋往后。偏偏薛蟠又总不着家,想寻个人商议亦是难办。因儿女之事总沉甸甸压着,薛姨妈没几日便又病了起来,宝钗和秋菱终日侍奉榻前,温柔孝顺,贴心宽慰,才叫薛姨妈渐渐松了心怀,慢慢好转起来。

然而变生不测。这日薛姨妈才从贾府与邢王夫人说话回来,就见有两个衙役站在二门口,几个当铺里伙计陪着,说:“太太回来自有道理。”正说着,薛姨妈已进来了。那衙役们见跟从着许多男妇簇拥着一位老太太,便知是薛蟠之母。看见这个势派,也不敢怎么,只得垂手侍立,让薛姨妈进去了。

薛姨妈走到厅房后面,早听见有人在哭,却是秋菱捏着帕子泣泪。薛姨妈赶忙走来,只见宝钗迎出来,满面泪痕,见了薛姨妈,便道:“妈妈听了先别着急,办事要紧。”薛姨妈急问:“到底是出了何时?”宝钗泪道:“哥哥好糊涂的人,在外头才去了多久,便又惹出祸来。”竟不能再言了。薛姨妈同着宝钗进了屋子,家人在一旁说:“大爷在外头打死了个人。”吓的战战兢兢,一面哭着,因问:“到底是和谁?”只见家人回道:“太太此时且不必问那些底细,凭他是谁,打死了总是要偿命的,且商量怎么办才好。”薛姨妈哭着出来道:“还有什么商议?”家人道:“依小的们的主见,今夜打点银两同着二爷赶去和大爷见了面,就在那里访一个有斟酌的刀笔先生,许他些银子,先把死罪撕掳开,回来再求贾府去上司衙门说情。还有外面的衙役,太太先拿出几两银子来打发了他们。我们好赶着办事。”薛姨妈道:“你们找着那家子,许他发送银子,再给他些养济银子,原告不追,事情就缓了。”宝钗在帘内说道:“妈妈,使不得。这些事越给钱越闹的凶,倒是刚才小厮说的话是。”薛姨妈又哭道:“我也不要命了,赶到那里见他一面,同他死在一处就完了。”宝钗急的一面劝,一面在帘子里叫人“快同二爷办去罢。”丫头们搀进薛姨妈来。薛蝌才往外走,宝钗道:“有什么信打发人即刻寄了来,你们只管在外头照料。”薛蝌答应着去了。

这宝钗方劝薛姨妈,那里金桂关在屋里头也听见了动静,抓个丫头一问,又嚷嚷起来:“平常你们只管夸他们家里打死了人一点事也没有,就进京来了的,如今撺掇的真打死人了。平日里只讲有钱有势有好亲戚,这时侯我看着也是唬的慌手慌脚的了。大爷明儿有个好歹儿不能回来时,你们各自干你们的去了,撂下我一个人受罪!”说着,又大哭起来。这里薛姨妈听见,越发气的发昏。宝钗急的没法。正闹着,只见贾府中王夫人早打发大丫头过来打听来了。宝钗只得向那大丫头道:“此时事情头尾尚未明白,就只听见说我哥哥在外头打死了人被县里拿了去了,也不知怎么定罪呢。刚才二爷才去打听去了,一半日得了准信,赶着就给那边太太送信去。你先回去道谢太太惦记着,底下我们还有多少仰仗那边爷们的地方呢。”那丫头答应着去了。薛姨妈和宝钗在家抓摸不着。

过了两日,只见小厮回来,拿了一封书交给小丫头拿进来。宝钗拆开看时,书内写着:

大哥人命是误伤,不是故杀。今早用蝌出名补了一张呈纸进去,尚未批出。大哥前头口供甚是不好,待此纸批准后再录一堂,能够翻供得好,便可得生了。快向当铺内再取银五百两来使用。千万莫迟。并请太太放心。余事问小厮。

宝钗看了,一一念给薛姨妈听了。薛姨妈拭着眼泪说道:“这么看起来,竟是死活不定了。”宝钗道:“妈妈先别伤心,等着叫进小厮来问明了再说。”一面打发小丫头把小厮叫进来。薛姨妈便问小厮道:“你把大爷的事细说与我听听。”小厮道:“我那一天晚上听见大爷和二爷说的,把我唬糊涂了。”说着回头看了一看,见无人,才说道:“大爷说自从家里闹的特利害,大爷也没心肠了,所以要到南边置货去。本想去约柳相公同行,那里想柳相公后来又撇下他走了,大爷生了气,才独自去了,却在路上遇见先和大爷好的那个蒋玉菡带着些小戏子进城。大爷同他在个铺子里吃饭喝酒,因为这当槽儿的尽着拿眼瞟蒋玉菡,大爷就有了气了。后来蒋玉菡走了。揭了过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夜里湘莲自然宿在薛家,与薛蟠吃睡一处。如今家里人少了,连打水洗漱一连事都得自己干,好在薛蟠在监里也惯了,倒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薛蟠倒了水回来,便见柳湘莲在灯下摩挲那枚玉佩。湘莲散了束发,仅着寝衣,将那玉佩捧在手中盘弄,一颗凉玉捂得温津生热,烛光荧荧又称得湘莲标致花容。薛蟠看的心里痒痒,直叹自己竟有这样的好福气,能与如此大美人相伴终身,便靠在湘莲背上问他:“你看这劳什子作甚么呢?”柳湘莲背上一沉,便知是薛蟠黏了上来,也未躲开,只问:“这枚玉佩当真是为了认子所赠?”薛蟠挂在湘莲肩上,接过柳湘莲手中玉佩:“这当然是我母亲哄骗你的说辞,为了拆散我们才编出的这些瞎话。若真是如他所说,怎么不给金桂,怎么不给香菱?”又将玉佩仔细挂在湘莲颈上,指腹蹭着柳湘莲细白肌肤,道:“但我母亲今日的诚心是作不了假的。这一年来我们家潦倒落魄,除了自家兄弟,没人真心相助,就连那贾府亦是自身难保,唯有你四处奔走,舍生忘死地为我,我母亲是真心想对你好。故而如此说来,这枚玉佩也的确是为了认子所赠。”

柳湘莲默然不语,只低头看着那玉佩,薛蟠见他无动于衷,有些急了,连忙捉住湘莲双肩,道:“你莫不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些什么?告诉你,你若再像之前那样,你薛大爷真跟你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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