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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完毕后,槐轻羽便与刘铮维见礼,随后便准备带着蓝柳、青鸿进门。
然而还未跨进门,便被一隻手拉住了。
吴山枉死死揪住槐轻羽的衣服,怒气衝衝的盯着他,活像他是个肮脏下流的小偷,
吴山枉怒吼道,“原来是你抢了莫学子的名额!”
槐轻羽皱了皱眉,不满反问,“此话从何说起?我正常报名,何来抢字一说?”
吴山枉谴责又鄙夷的盯着他,口中毫不留情,“我听闻你隻学了半年字?哼,隻学了半年,便能考取童生试的第一名,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我可不信!定是秦首辅动用权利,为你打点关系,让你个绣花枕头空得了案首虚名!”
他说完,便冷眼觑着槐轻羽,想要看出他的慌乱与心虚。
槐轻羽丝毫不慌,神色如常道,“夫子这话,可有凭证?空口白牙污蔑人,可是有悖师德。”
吴山枉心里笃定了他案首之名是买来的。
他可不信,世上真有如此天才,隻开蒙了半年之人,便能夺得案首。
世上的脏事多了去了,他当年要不是受不了官场上的阴暗勾当,怎么隻考了个秀才便放弃仕途,当个夫子?
他不屑的撇了撇胡子,“我劝你尽早退学,将名额还回来!”
“我若不还呢?”槐轻羽冷笑着问。
吴山枉还待说什么,却被他身后的莫西桐拉了拉衣角。
莫学子怯弱的声音响起,“吴夫子,你不要再因为我为难了,我想和槐公子说两句话。”
说着,莫西桐便站在了槐轻羽面前,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猝不及防的朝槐轻羽跪了下去。
莫西桐身形瘦弱,长得秀气漂亮,让人看着忍不住心生怜爱。
他可怜兮兮跪在槐轻羽面前,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宛如迎风而立的小白花般美丽动人。
只听他哀求道,“槐公子,你也是哥儿,从前也吃过苦,肯定能明白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哥儿,能走到今日,有多不易吧?你如今满身绫罗绸缎,吃喝不愁,家中又有名师教导,肯定不缺这个机会。而我若是失去了这个机会,肯定就要被父母逼着嫁人,求求你将这个名额让给我吧!”
哦?道德绑架?又来这一招?
槐轻羽表情丝毫不变,问道,“莫公子,你跪什么?知不知道低头跟你说话很费事?不过我猜你可能是得了小儿麻痹,膝盖软站不直,我便不怪你了。只是你所求之事,恕我不能原谅。”
莫西桐泪意盈盈的抬起水眸,梨花带雨的问,“为什么?槐公子,你当真狠心如此?”
槐轻羽弯了弯唇, 皮笑肉不笑道,“你说话真搞笑!我狠心?我且问你,你家贫是我造成的?你被父母逼着嫁人是我造成的?你命没我好, 是我造成的?”
莫西桐的苦难,与他无关。
而前世他不懂这个道理。
前世, 也发生了这件事情,他见莫西桐可怜, 十分心疼他。
莫西桐一跪, 他便将他扶起,所以央求着学监请莫西桐破格也收了。
学监自然不肯,将所有怒气朝向他, 向他发了脾气。
莫西桐却躲在背后当好人,拉着槐轻羽的衣袖, 劝道,“槐公子, 大不了我、我不入学了,学监是有大学问的,你别对学监不敬了。”
槐轻羽觉得他胆小,更加怜惜他,与学监据理力争,僵持不下。
最终,还是躲在暗处的山长出面, 将两人收下,只不过一个月后, 要进行一次考核, 输者要离开。
但毫无疑问,槐轻羽在无形中得罪了两名学监。
学监按例不收莫西桐, 甚至数次冷脸驱赶,本来无错,结果莫西桐还是进来了,就像是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而挥巴掌的人,本该是莫西桐,却因为这次求情,变成了槐轻羽。
进了书院后,莫西桐为了赢得考核,留在书院,整日装病。
槐轻羽为了照顾他,整夜不睡觉,在考核时精神不济,字迹写得不如往常工整。
一个人的字是很重要的,连卷面整洁都做不到,槐轻羽当场被判定输了。
即将被赶出书居时,还是山长大发慈悲,捡起槐轻羽的卷子,阅读了他的文章。
看到槐轻羽的文章写得不错,知道他是个有天赋的学子,留下了他。
就这样,二人都留了下来。
槐轻羽很替莫西桐高兴,而莫西桐进入香山书居后,却立刻暴露了捧高踩低的本性。
他巴结那些贵族子弟,不仅不感激槐轻羽,还嘲讽槐轻羽蠢。
只不过莫西桐这种人没有好下场。
莫西桐是个哥儿,又喜好谄媚,混在一群男子堆里,根本固收不住底线。
很快就被那些男子哄骗了身子。
二十八岁之前破了身子的哥儿,额上孕痣会变明显,不能留在书居,只能嫁人了。
并且每月还有虚弱期,瘾性发作煎熬异常。
为了不被看出异样,莫西桐只能用脂粉遮住孕痣。
他本以为能一直蒙混过去,可那些男人隻玩了他几次就腻了。
他虚弱期发作,没有人为他纾解,他便只能去寻花问柳,找那些前后都能用的小倌。
久而久之,他便染上脏病,被驱逐书居,死在了街头。
莫西桐一脸悲痛欲绝的流出了眼泪,他泪眼汪汪的质问,“虽然都与槐公子你无关,但你不能可怜可怜我吗?你什么都有了,为何要与我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