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卫姌听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颔首。
桓温道:“你看那。”
卫姌顺着他示意,朝窗外望去。
作者有话说:
二二七章窥见
初春的寒风穿过亭间, 角落里黑釉香炉里飘起的几缕香气被吹散,弥漫在四周。
桓启唇角略勾,似笑非笑看向司马引萱。
这女子确实美, 在他以往所见女子之中足可排进前三, 出身更是高贵,若得她为妻子, 美色与利益兼得。但他早就知她在闺中风流往事,从未想过要娶她为妻。
“先前早与翁主商议过的,怎么突然又改了主意”桓启道。
司马引萱看着桓启,思绪也极为复杂, 在豫章时两人被家族安排见面,她从来都偏好白皙俊美的男子,如桓启这般英武霸道一看就没几分体贴心肠的,也非她心中上佳夫君人选。两人曾商量过各自拖延,时间长了,或许家中就另觅人选,婚事自然就黄了。
可司马引萱也没想到, 往常待她如珠如宝的父王, 年前疾言厉色训斥她一番,不顾她的意愿命她前来桓家。司马引萱想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脸上仍含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桓将军未能说服家中,既叫了我来, 两家态度你也该清楚了。”
桓启道:“翁主在这里稍住几日权当散心, 我叫人护送你回去。”说完就要起身。
司马引萱从来不是娇羞内敛的性子, 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 “别急,我知你心中所想。”
桓启飞快皱了一下眉。
司马引萱飞快道:“荆州上下早已议论纷纷,大司马对你的看重更甚世子,你若是要与世子相争,妻族也不能差,想是大司马也为你担忧,这才急着要为你定亲。你拒绝的如此坚决,想必是看中了哪家女郎,可这女郎若身世与你相配,今天也不会在这儿见着我了,对不对”
“士族联姻首重家世,便是桓启你,若非是士族之后,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有今日的权势,”她美目微睐,道,“大司马的决定,谁敢反驳你也不能为个女子罔顾孝道吧,你对那女子的一片心意,让我也十分动容。就算不是我,也该是其他高门女郎。真到那时候,高门女郎未必有我能容人的雅量。为你心上那位,也不能就这样走了。”
桓启坐了回去,漫不经心笑了一声,道:“说着倒像是全为了我做想。”
司马引萱说的那么多,无非是权衡利弊,这些他心中早有计较。但提到桓温,桓启却不得不有所顾及,心中不由一阵烦躁。
当他已有所意动,司马引萱眼波流转,道:“我历来不说虚话,你将心上那位纳进来,如何宠爱我都当作不知,只明面上不落我的脸。”
桓启嗤笑一声,“只求名分,难道连子嗣也不考虑”
司马引萱看着他,叹了口气,“两家之好,当然要有子嗣传承。”
桓启神色不变,似早就料到她说的那些没那么简单,唇角含着一丝冷笑。
“你心中芥蒂我也清楚。”
司马引萱也知道自己以前的名声让桓启不喜,她转身,朝厅外喊了一声:“过来奉茶。”
两个十七八岁的婢女从远处走来,婷婷袅袅,身姿如杨柳。
走到近处,两人一个奉茶,一个端了份果子糕点放在桌上。两人脸上都施了淡淡脂粉,一个细眉细眼,清秀婉约,一个琼鼻朱唇,身材玲珑。
两个婢女走入亭中,偷偷已瞥过桓启,一个羞红了脸,另一个则胆大些,一双妙目含情脉脉。真是秋兰春菊,各有风情。
婢女倒了热茶,双手递到桓启身前,“请将军用茶。”
含羞带且,嗓子犹如黄鹂般。
桓启接过茗碗。
司马引萱笑盈盈看着,却见桓启一口未动,又将茗碗放到桌上。她怔了一下,婢女意外至极,侧过脸来瞧向司马引萱,见她没有什么表示,婢女暗自咬牙,面上露出惊惶之色,起身时似没站稳,朝桓启身前扑了过来。
双目水汪汪的,脸上一片羞色,低呼“将军”。
桓启一把抓住她。
婢女小臂如同被铁箍住一般,半点没有旖旎柔情,她愣住,脸上羞怯都消失无踪。
桓启推开她,道:“下去。”
婢女赶紧离开,那个胆儿大些的,还回头看了一眼,面露懊恼悔色。
司马引萱道:“这是家中为我备的滕妾。”
桓启冷笑,“这叫只要一个名分堂堂翁主,竟连外面酒宴手段都用上了,当我是那等没见过世面的”
听了这话,司马引萱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联姻之好也非儿戏,有个孩子才能更巩固两家之好,但我刚才所言都是真的,除了这些,其他事随你去,后院我也不理。”
桓启神色冰冷,如笼寒霜,“翁主不必为难,这桩婚事我不同意,谁来也没用。”
……
二楼窗户大开,卫姌看出去,楼下正对着是院子角落,木亭里相对而坐一对男女,男子背着身,但只看宽肩阔背,卫姌就知那是桓启,女子乌发蝉鬓,仪态万千,生得极美。卫姌认出那是司马翁主。
此时司马引萱言笑晏晏,似相谈甚欢。
卫姌已知桓温的意思,看着亭中男女,无论出身样貌都十分般配。
她心头飞快闪过一丝异样,目光移回来,脸上依旧镇定若初,“大司马就想让我看这个”
桓温笑道:“翁主气量大能容人,非一般小门小户女子可比。便是敬道日后要多纳几个,偏宠几分,她都能容得下。”
卫姌目光一冷。
桓温看着窗外,短短笑了两声。
卫姌不由又往外瞄去,正看见婢女扑到桓启怀里,因背着身,只见两人几乎搂在一处,过了片刻婢女让开,司马引萱脸上波澜不兴,始终含笑。
桓温道:“我的儿子什么脾气我心里有数,风流难改,钟情的时候自然什么都是好的,别的莺莺燕燕都算了,但娶妻却不容他私自做主。我桓家也不能娶与谢家退婚之女。”
卫姌指甲掐进掌心,脸色微白,目光笔直看向他。
“我也并无攀附桓家之心,离开卫家来江陵也并非我所愿,现在更是身不由己。”
作者有话说:
二二八章黑暗
“大司马总不能管不住儿子, 却来为难我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女郎罢。”卫姌语气平静,不卑不亢。
桓温神色一凝,目光锐利在她面上掠过。他活到这个岁数, 阅人无数, 说的真话假话一听便知,知道卫姌这话没有作假。脑中记起桓启是趁夜将人从卫家带走, 说的好听是带,说的不好听就是掳,桓温也知以桓启性子,必把人牢牢看着才是正常。
桓温暗骂一声, 脸上越发严肃,沉吟片刻,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卫姌微微颔首,没有再看窗外,道:“如此,就等候大司马佳音。”
桓温道:“三日之后府中举宴,是离城的好时机。”
得了这句准话, 又是出自桓温之口, 卫姌暗自长舒一口气,心头仿佛都敞亮许多。她作揖行礼,轻手轻脚地离开。
桓温瞧着她离去背影, 心道:此女生得美人也伶俐,就是骨子里藏着傲气,难以调服, 安邑卫氏的出身, 若为正妻差了些, 为妾室又太高了些, 留在后院中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在北伐动兵之前把人送走,也省得留下扰乱桓启心绪。
卫姌下楼走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