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听烧烤店老板这么一说,方轶突然紧张起来,上下打量他:“老哥,您可得悠着点。”
“怎么啦?信不过我?当年我可是混过……”老板立刻不干了,方轶这是在怀疑他的能力。
“没,不是信不过你,我就求你一点,千万别把他带到社团里去。”方轶尴尬的咽了口唾沫道。
“放心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社团,坏人都穿西服打领带了,我们这些连西服都穿不上的人,充其量是些劳苦大众,哪来的社团,你想多了!我会照顾他的。”老板笑呵呵道。
“那就好。多谢了!对了,你可千万要保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方轶尬笑道。
让周阳留在烧烤店工作,是他突然想到的主意。
霞姨家千顷地一棵苗,就这么一个独子,从小要星星不给月亮,比较溺爱,好在周阳从小学习就好,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为霞姨挣了不少脸面,基本上除了吃饭和学习外,周阳从小到大什么都不需要做,父母都包办了。
霞姨对表弟周阳的要求只有一个,考个好大学,结果周阳还真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名牌大学。
虽然上了大学,但是除了会学习外,周阳好像什么都不会,毕业了找工作屡屡碰壁,他爸给他介绍工作,他又嫌累,整天窝在家打游戏,这样下去这人就废了,大学也白读了。国家虽然不用他去报效,但是霞姨在等着他自食其力呢。
方轶本想让霞姨两口子过来领人,但是又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想来想去便打消了让霞姨来接人的想法,让他吃点苦也好,说一千句点不醒的人,就只能让现实去捶醒他,现实的残酷与冷漠比用嘴说服教育来的更实在,更有效。
三十分钟后,周慎走进了烧烤店。
“学长,欢迎光临县城烧烤店。”方轶打趣道。
刚才方轶就在想以什么身份欢迎周慎合适,人家可是富家子弟,又是京城大所的律师。想来想去还是以校友身份吃这顿饭最合适,一来可以拉进两人的关系,二来就算自己有失礼的地方,学长也不会多想,反而会觉得师兄弟之间更自然。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情,今天这顿饭我请,你不许跟我抢。”周慎穿着一身休闲装,即便表现的很低调,但是在烧烤店里还是很扎眼,主要是气质太出众了,在一众莽夫的吆喝中想低调都难。
两人坐下,周慎拿起菜单看了看,而后撩起眼皮看向方轶:“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算是偶然吧,当时遇到了一些事,我的情绪比较低落,就坐在外面的墙根角落里,一张桌,一瓶白酒,一碟水煮花生米,一碟拍黄瓜,我从入夜开始一直喝到了烧烤店打烊。
老板比较仁义,没有赶我。后来我跟老板就成了朋友,心烦了就过来喝点小酒,吃几串烤串。
师兄,你是不是不太适应,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我们小区门口有家饭店,做的菜挺不错的。”方轶试探道。
“不用,我是觉得这地方挺有市井烟火气的,感觉很好,很放松。伙计,点餐。”周慎向着小伙计招手道。
“您两位来点什么?”小伙计面带微笑,拿着纸笔准备记下。
“这地方你熟,你点吧!”周慎看了半天菜单,不知道该点什么,便把菜单交给了方轶。
方轶一笑,接过菜单看也不看:“伙计,你看着办吧,把你们店拿手的烤串,都上几串,给我朋友品尝下。两个人的量。”
“好嘞,您放心,包您满意。大腰子和羊蛋要不要来两串,烤的喷香,吃了管保你晚上嗷嗷叫,坚挺到底。”小伙计冲着方轶二人挤眉弄眼的,推荐道。
“腰子?羊蛋?会不会太骚气?”周慎一听有些迟疑。
“来两串尝尝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绝对不骚气。”不待方轶说话,小伙计接过了话茬。
“听人劝吃饱饭。好,就听你的,先来两份。”周慎笑道。
“喝白的还是啤的?”方轶微笑着看向周慎,征求意见道。
“来白的吧,天有点冷。”周慎搓了搓手道。
“我先声明,不是为了给你省钱哈,这地方没有茅台五粮液,只有二锅头老白干。”方轶解释道。
“那就来红星二锅头吧,在京城我喝过,挺好喝的,够劲。”周慎道。
“好嘞,您两位先喝点茶,稍等片刻。”小伙计说完转身去了后厨。
周慎喝了一口大麦茶,环顾四周:“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对了师兄,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别告诉我路过哈。”方轶笑道。
敬孤独的男人!
“还真不是,我这两天一直在村里,奶奶的事办完了。家里每天来拜访的人不是脑满肠肥的投机者,就是当官的,目的无非就是要钱,让我叔叔投资或者想跟我们合作。
我叔叔不想跟他们纠缠,就把我留在了村里跟他们周旋。这两天把我烦透了,今天晚上又有人拜访,我就找了个借口出来了,想来想去,只有你在县城,就打了个电话过来找你了。”周慎道。
他并没有刻意的去掩饰自己的身份,方轶也没有故意去问。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摒弃心中的功利心,以纯粹的师兄弟相待,让他们心平气和的胡扯,放松。
不一会儿,烤串和小菜端了上来,还有一瓶店里价格最高的红星二锅头。方轶二人边聊边吃。
“嗯,味道确实不错。”周慎咽下嚼烂的烤串后,赞美道。
“你这样吃太斯文了,不过瘾。你得学我这样……,把外套脱了吧,穿个t恤就行,屋里不冷,放开了吃,要不没感觉。”
方轶说着示范给他看,脱掉外套,放在旁边的木凳子,撸起袖子,放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开始大口大口的撸串,看起来很过瘾的感觉。
周慎也有样学样,吃了起来,不一会儿满嘴是油,时不时的还会被方轶带着碰杯喝上两口。他感觉自己很放肆,很放松。
“以前我在国内读书时经常跟着父亲和叔叔参加宴会,环境倒是很好,每个人都彬彬有礼的,但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烟火气,对,就是烟火气,你看四周的人,或喜,或怒,或哀,或乐,感觉都很真实,就连劝酒骂街都感觉那么舒坦。
不像我见到的那些人,穿着华丽的衣服,表情做作,每个人都带着面具。面具后面全是利益。”周慎咽下烤肉,感叹道。
方轶嘴里嚼着烤肉,含混不清道:“对,你说的没错。来这里的都是老百姓,都是社会底层的人,大家用不着装,也没人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些什么。即便真有所图,也是图个乐儿,图能暂时在酒精的麻醉下放下所有的不快和不堪。”
一个小时后,一瓶红星下去了大半瓶,方轶还好,周慎已经有点醉意了。
“师弟,我真羡慕你的生活。一切都那么的真实。”周慎放下烤大腰子道:“小伙计说的没错,这腰子真香。”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家没了,大学教书的工作也没了,迫不得已当了律师。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孤独啊!”想起往事,方轶心生感慨。
“你这不叫孤独,你知道真正的孤独是什么感觉吗?”周慎咬了一嘴大腰子,嘟囔道。
“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你不孤独,要家有家,啥都不缺,比我强多了。”方轶抿了一口酒道。
“我记得曾有人深度剖析过孤独的含义,好像是这么说的:什么样的男人最孤独呢?不是单身的男人,而是明明有妻子有孩子,却依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