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所以他到淮城一而再再而三容忍黄怡月。
他是外婆为了救自己的亲女儿和别人做下的交易,他以一个血珠的形式,被黄怡月重新孕育。他救了黄怡月的命,可黄怡月却践踏他、抛弃他。外婆知道他是邪物,越长大越害怕,担心他报复自己的女儿,日常生活总是见缝插针提着一点。
他从一出生就没笑过。
因为他从小到大的人生,就没发生过一件让他觉得想笑的事。
一件、都没有。
至于后面过来的老头,叶笙和他更难说有什么情感了。老头对金钱的渴望刻入了骨子里,叶笙时常觉得,老头对付他,就是对付一笔交易。
这是他人生中,两个为数不多的,可以拿出来说的人。因为提到这两个人,别人就会觉得,他也不是很孤僻。他小时候收到过温暖,所以应该也会有那么一丝人情味在。
其实不然。
如果真的是纯粹的爱,就不会什么都没留下,抛下一个五岁的男孩跑去淮城和亲生女儿住一起。不过那个时候,外婆得病了需要去大城市治疗,所以不告而别也没什么。
他一个人在阴山又不是不能活。人不能贪婪,不能因为一件事就否定之前的一切。
叶笙从来没恨过他外婆,他记得她垂泪给自己熬药,记得她把自己抱到山上许愿他平平安安。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相信外婆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但是这并不纯粹的亲情,经常闪躲的眼神,和总是冒出来的苦口婆心。
也没那么,给予他一个快乐的童年。
怪诞都市(二十五)
大概从来没有一个新生儿,像他这样怀着满腔的恨意出生。他对世界充满了攻击性,所以世界对他同样不友善。最开始的几年里,疾病、饥饿、寒冷,如影随形。
很多人了解他的经历后,总会目露怜悯,在心里给他贴上很多标签:他们觉得他可怜,又庆幸还有一个亲人的存在给与他唯一的温暖,让他不至于误入歧途。
实际上,都是错的。无论外婆在他的世界里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叶笙的性格都不会变。
他童年的底色就是黑与红。叶笙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一个人说自己可怜时,会用“命苦”来形容自己,那什么又是命呢?
叶笙早就忘记了小时候的记忆,但那种饥寒交迫的病痛折磨和心中快要炸开的戾气血腥,他还记得。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就不该存在——它该被血洗,被重组,被颠覆。
流淌在叶笙骨子里的厌世情绪,充满了疯狂极端的攻击性。
“我家住在半山腰,饿到极致的时候,我什么都吃过,树根,石子,蚯蚓,蛇。一个小孩子根本不可能靠这些东西活下去,但我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