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这个后勤工作还是做得很好的,家里洗衣做饭,浇菜喂鸡,打扫卫生的活儿全都包了。
春天的时候,他在院子的一角种下的一棵葡萄藤,现在已经长起来了,他在葡萄藤的上方搭了一个棚子,顶端拉上铁丝网。
如今葡萄藤蔓就沿着棚子的柱子攀援而上,密密地爬满了顶端的铁丝网,估计到了秋天的时候就能挂果了。
底下打了两把摇椅和一张小茶几,设想一下,一个阳光明媚的悠长午后,他跟林辰歆两个坐在摇椅上。
有细细碎碎的阳光穿过葡萄藤,落在他们的身上。
茶几上有冒着袅袅清香的清茶,一抬眼,就能看到一串串圆嘟嘟的紫葡萄从顶上垂下来,似乎抬手就能摘下一串。
甜美多汁!
想想就觉得那场景十分美好。
可惜他希望能一起共享这美好场景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停下来好好享受一番呢!
昨晚上了个大夜班,上午睡了一觉,下午起来又在二楼书房忙着刻蜡纸,沈焰在楼下鸡舍里清理鸡粪。
把鸡粪从鸡窝里铲出来用簸箕盛着,埋到菜地里就是很好的肥料了。
他手底下的一个小战士莫向军找上门来,还带着他刚刚结婚不久的小媳妇儿,小夫妻两个有些羞涩的模样:“沈团长,这是我媳妇凤妮,才刚从乡下过来的,今天有空,特地过来看看您和林医生。”
“欢迎欢迎,快进来吧,正好林医生今天休息,在楼上呢,我去叫她下来。”
沈焰团里的小战士这么有心,特地来看望自己,林辰歆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见一见的。
她连忙从楼上下来:“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
凤妮说:“林医生,这鱼干我自己晒的,洗得特别干净,您可以放心吃。”
“一看就知道肯定特别好吃,谢谢你啊!晚上在家里吃饭吧,沈焰你去买点菜回来。”
莫向军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其实我们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想找林医生帮帮忙。”
“怎么了?谁不舒服吗?”林辰歆能想到来找自己的,肯定是医疗方面的问题了。
沈焰看了看莫向军:“还是浑身不得劲,腿脚乏力的问题?”
早在前些日子,他们一起出海的时候,这种情况就发生过两次。
哪怕是在海上,他们也是要每天都坚持训练的,部队里的这些小伙子们,一个个身体倍儿棒,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连感冒发烧都极其少见的。
可是那几天,莫向军忽然感觉到双腿酸痛乏力,还有不规律的肌肉跳动,根本就没有办法坚持训练。
因为当时在海上,随船的军医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只以为是最近训练太累了,便贴了几贴药膏,休息了几天。
双腿酸痛无力的状况很快就消失了,又恢复了正常的训练和工作。
没想到下次出海,也就是他们刚回来的这一次,这种情况又发生了。
这次沈焰也开始重视起来,让他一回来就赶紧去医院,找医生给检查一下究竟是什么问题,要是有病的话就得赶紧治好,以免再影响了以后的工作。
莫向军回来以后就听话地去军医院看了,医生给他做了好多检查,结果却什么问题都没查出来。
可是上次只不舒服了几天就缓过来了,这次却一直都没怎么好,而且似乎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连走路都不太能走得动了。
刚才从他们自己的宿舍走到这边, 路上就歇了好几次,还得靠着凤妮一路搀着他才走过来的。
因为听说林辰歆神医的名头,据说不管什么疑难杂症到了她的手里都能迎刃而解, 所以他们这才厚着脸皮来找她了。
林辰歆神色凝重,走过去半蹲下来:“不好意思,冒犯了。”双手按在了莫向军的大腿上。
只感觉手底下硬邦邦的, 像是按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 肌张力特别高。
“从第一次感觉肌肉酸痛无力开始,到现在有多长时间了?”
莫向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三个多月了。”
沈焰惊讶:“上次发作, 不是一个月前?”
莫向军更不好意思了:“之前有过两次, 但不严重, 我看着也不太影响, 就没好意思说出来。”
说实话其实沈焰也没有多在意,他们这些人在战场上流血流汗,什么阵仗没见过, 这点儿肌肉酸痛实在算不上什么。
要不是他痛得实在是影响训练了, 沈焰也没有想到要叫他去医院看看。
“那这段时间, 有感觉到肌肉有萎缩的迹象吗?”
莫向军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凤妮就嘴快地说了一句:“有,这两个月, 他的大腿比我刚嫁给他的时候细了一圈呢!”
说完发现屋里的人都看着自己, 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好意思,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扭扭捏捏地说:“是,是真的, 就好像、好像晒牛肉干似的,那腱子肉干枯了一样。”
这比喻可以说是很形象了。
凤妮跟莫向军是别人介绍相亲认识的, 一开始听说是个当兵的,她还有点儿害怕,当兵的男人是不是都又高又壮,还很凶啊?
可是一看到莫向军她就喜欢上了,小伙子确实长得挺高大,一身的腱子肉,强壮有力的样子,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偏偏却长了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憨憨的,特招人心疼。
见了一面之后,她就跟媒人点了头。
很快就结婚了。
结婚之后她才知道强壮男人的好处,说句不要脸的,她可真是爱死了他那一身的腱子肉。
所以林医生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才可以答得那么快,可不是嘛,她都愁死了,好好的结实有弹性的肌肉,眼看着就这么一点点地干瘪下来了。
不是人老了身上的肉才会越来越干瘪吗?她男人才这么年轻呢,怎么会这样呢!
林辰歆的心里泛起一丝凉意,她不想往那个可能性上去想,但种种的迹象又在引领着她往那个方向去靠近。
最后,她百般不情愿地问出一个问题:“家里有其他的亲人有类似的症状吗?”
莫向军愣了一下,渐渐地僵住了,陷入了回忆中,良久,才艰涩地说:“有,我爷爷。”
那时候他年纪还小,还不怎么懂事。
只记得一向身强力壮特别能干活的爷爷突然有一天就倒下,再也干不了活了。
一开始只是走不动,只能坐着,后来连坐都坐不稳了,只能躺在床上,别人都说,他爷爷那是瘫了,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吃喝拉撒都得让人伺候。
他刚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害怕,还经常跑进房间里找爷爷说话,可是有一次,他不经意地看见奶奶给爷爷换尿湿的裤子。
发现爷爷那双曾经粗壮有力的大腿,变得干枯苍白,瘦得像两根树枝,他“哇”地就吓哭了,从此就开始害怕起来,不太敢进爷爷的房间了。
一个瘫痪在床的人是很难伺候的,爷爷虽然瘦,但身体使不上劲,就会很沉,每回给他更换衣服被褥,奶奶一个人都没法给他翻身。
不能动弹的爷爷脾气暴躁,全家人都被他折腾得心力交瘁。
莫向军还记得,有一次他听见奶奶一个人在灶房的角落里一边哭一边骂:“死老头子,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呢!你活不下去了,你倒是去死啊!”
又喃喃自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