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欧德睡得实在不算好,他睡得从来都是柔软的大床,就算铺了一层棉被,地板还是太硬整夜辗转反侧睡不着。
听到卡珊轻微的呼吸声,欧德趴在床边看卡珊的睡颜,卡珊睡觉很乖,安安静静平躺在床上,欧德就这样看着卡珊入睡,一晚上维持这一个姿势,醒来脖子都快断了。
卡珊下楼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对不起,我起的有点晚了”婚礼的繁忙超出卡珊的想象,身体疲惫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睡得沉了点,“不晚,我也才起不久”欧德绅士地替卡珊拉开座椅,卡珊小声道了句谢。
早餐很好吃,卡珊细嚼慢咽,暗自打算过几天带点府邸厨师做的美食给戴娜,她拒绝了欧德让戴娜入住府邸的提议,她没有忘记她还要寻找笔记,在一切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她不会将戴娜置于危险之下,不过卡珊卖掉了外城的那套小公寓,卖掉公寓的钱再加上近几个月挣的钱换了一套离议事会近一点的公寓,虽然公寓更小了一点但也足够戴娜一人生活,卡珊不放心让戴娜在外面独自生活,内城安保总归要好过外城。
欧德没有食欲,吃了半个煎蛋就放下了刀叉,用手不断揉着脖子,卡珊咽干净食物,用餐巾擦好嘴后询问“欧德先生是落枕了么”
“嗯,是有点”卡珊看到欧德脖子上被揉得红了一片,欧德注意到卡珊的视线放下了手,微笑道“一会就好了”
卡珊想欧德落枕或许是睡不习惯地铺,不免愧疚起来,“我可以帮您”
“你会这个?”欧德讶异看向卡珊,卡珊走到欧德身后,欧德握住卡珊放在肩膀上的手,“不要用治疗术,这点痛感还不至于”
“嗯,我知道,我帮您揉一下试试,之前我落枕奶奶教过我”提及卡珊的奶奶欧德攥了攥杯柄,“冒犯了”卡珊微凉的手轻轻按着已经揉的发红发热的皮肤上,“是这里痛吗”,“嗯”欧德轻哼出声,现在不光是脖子,连其他地方也在发热了
卡珊在痛点揉了一会,随后小跑进卫生间,拿了条热毛巾回来,“揉一会热敷,可以缓解一下紧绷的肌肉”欧德穿的低v领毛衣,热毛巾敷在脖子上不容易打湿衣服,但卡珊还是小心地迭起毛巾按在脖子上,大概热敷了十分钟,酸痛的感觉就轻了很多
“现在感觉怎么样”卡珊侧头期待看向欧德,未束起的长发顺着侧身的动作散在卡珊肩边,“我好多了,谢谢你,卡珊”听到自己的名字缱绻地从欧德嘴中吐出,卡珊有些耳热拿起毛巾就要往楼上跑,欧德顺着卡珊的胳膊往下滑拉过毛巾的一角,“脏了,我来洗”,迭起来的毛巾很小,两个人的手指挨得很近,卡珊后知后觉松开手
“今天本应陪你在家,但我临时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你有什么想做的么”欧德的语气隐隐带有讨好的意味,卡珊归于自己的错觉,他们是为了交易不得不结婚,欧德怎么会在乎这些“我想借用一下您的书房可以吗”
卡珊提了口气,两手在背后绞在一起,如果欧德不答应那笔记或许就在书房里,卡珊也不知道自己对欧德的偏见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深,也许在他对自己的求助视而不见且理所当然把自己当做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时,她就很难再相信他了,奶奶的死确实是多方面导致的结果,在利益面前欧德的选择再正常不过,可她无法保持理智,这是她的亲人,她无法轻易拿起又放下。
“当然可以,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无需征求我的意见”欧德把书房钥匙放在桌子上“不过,你去书房是要找什么书吗”
“嗯,我想学习一下读心术,我的读心术一直没有什么长进”以前作为平民想提升异能除了进入学府学习之外就只能请私教,但私教价格昂贵难以支付,所以就只能自习,可有关的书籍又哪是轻易可以得来的呢,听闻欧德书房藏书不少,以提升读心术为理由进入书房最合理。
欧德放下钥匙,顺带着连保险柜的密码都给了自己,全然一副坦率毫无保留的样子,卡珊震惊于欧德大方的同时又感到愧疚,等彻底查清他与特斯兰的死没有关系后,她一定会郑重向欧德道歉。
“亚诺,你昨晚上没睡好吗”绍勒很少见亚诺疲惫的样子,亚诺一向注重个人形象管理,哪会像现在一样有黑眼圈还冒着胡茬就来工作
“你是因为订婚兴奋的没睡着?”绍勒说完自己都不相信,他是知道亚诺对莉莉娅没有男女之情的,他就没见过亚诺思过春,他和莉莉娅还小上学府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盲目跟风仰慕的对象,只有他亚诺满脑子学习和家族,绍勒端着杯咖啡坐在桌子上看欧德收拾资料,“你昨天不是才订婚今天就来工作?”
“不是,来拿资料”亚诺开了金口
“你不是因为订婚没睡着,格莱特倒是因为你订婚闹了一晚上”领事会除了戈伦,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格莱特对莉莉娅存的心思他们几个心知肚明,昨天订婚格莱特参加到一半就跑去酒吧买醉,还是他扛回来的
亚诺装完文件夹,轻飘飘地说“随他去,我和莉莉娅联烟是小时候就定下的事,他早就知道还犯蠢”
“可感情这种事哪有理智可言”绍勒不觉得格莱特是犯蠢,他很羡慕格莱特能知道自己追求什么并为之不懈努力的样子,而他连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亚诺离开的脚步停顿了几秒,他的母亲比谁都要了解他,他在阳台抽了半晚上的烟不是为了莉莉娅而是因为其他事,还可能是因为一个女人,为了以防万一今早上德比夫人劝告他“任何情爱在家族责任面前都不值一提,你要相信,这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他一反常态没有回应母亲的话,他慌乱地跑了出来,连续数日的胸闷烦扰终于有了理由,可他不想知道,他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是为情还是为……
亚诺手用力锤着胸口试图压下剧烈的心跳声,自我催眠着一切都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忍耐不是他一直以来最擅长的事情吗,有一天自己会忘记的,他不会变成第二个格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