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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手腕上传来的温度炽热,昭昭有些疑惑地看他:

“怎么了?”

天枢道君闭了闭眼,将识海中叫嚣的占有欲一点一点束缚。

“……你自己的伤势还未好,为他疗伤做什么?”

昭昭眨眨眼。

她原本觉得这个女修面热心冷,是个不太好相处的高冷美人,却没想到她还挺体贴的,似乎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她抬手覆住他的手背,安抚地拍了拍,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声道:

“没事的,只是一点小伤,明天我就会去找我师尊替我治好,小白怕疼,不给他治好他能叫好几天呢。”

天枢道君哑然怔住。

那只千年白狐怕疼,她一个修道不过一载的凡人就不怕疼了吗?

从前在云梦泽时,她明明也只是一个怕疼的小姑娘。

被针刺过手指后就再也不肯绣花,下厨切到手后就再也不踏入厨房,日头毒了怕晒,冬天冷了怕冻,谢家虽不算富可敌国,但她也是从小养尊处优,未受过什么皮肉之苦。

然而现在。

肩头还裹着厚厚纱布,血腥味隐隐飘出,那些外用的灵丹妙药都不能完全治好,可想见那刺入肩头的一刀有多深。

她却半点没有喊疼,若不是脸上血色太苍白,甚至都看不出她受过伤。

“他的那点伤,不必劳烦神农道的术法疗伤。”

天枢道君取出一瓶丹药递给昭昭,剩下一瓶扔给小白。

“这是神农宗的白玉修髓丹,专治内伤。”

是大名鼎鼎的白玉修髓丹诶。

小白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一瓶丹药,这丹药是神农宗十大名药之一,药如其名,一切内伤皆可医治,就算是神髓受损,濒死之伤,服下它也可续上一续。

不过因为能制白玉修髓丹的材料可遇不可求,所以这丹药在市面上几乎有价无市。

昭昭也在明决道人给她的书上见过此种丹药,有些惊讶。

但想到眼前的女修是能替天枢道君来处理钟离氏事务的人,应该与天枢道君关系密切,所以她想也没想,摇头道:

“仙子慷慨,但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不能平白无故收下……”

他的手指微微收拢。

换了个身份后,她虽然再没有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他,可噙着笑意的眼底,却仍然是一片陌生的疏离。

她不会肆意妄为地使唤他,也不会理直气壮地向他提要求。

就连这一瓶小小的丹药,她第一反应也是客套的拒绝。

“那师岚烟给你的,你为何肯收?”

这个话题来得有点突兀,昭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师岚烟与天枢道君青梅竹马,与昆吾的弟子来往密切也很正常,昭昭误以为他是师岚烟的朋友,试探问:

“你认识师岚烟?你们关系很好?否则你怎么会知道她送过我东西?”

“……认识。”

方才那句话脱口而出后,他不可能再说自己不认识。

许久未见到那位明媚张扬的仙子,昭昭心中颇为怀念,忍不住询问起她的近况。

天枢道君面含浅笑,但那笑意不达眼底,反倒令人望而生畏:

“她在闭关修炼,短则几年,长则十几年,你就算去北辰儒门也见不到她。”

昭昭瞥了他几眼。

她也没说要去北辰儒门找师岚烟啊。

琢磨了一下,昭昭觉得这大概就是好朋友之间的占有欲,方才那句话,可能也是在吃师岚烟的醋。

“没关系,我如今也有许多事要忙,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找她玩。”

昭昭扬唇笑道:

“只是听说她与天枢道君要成婚,想着她对我们宗门有恩,她若是成婚,我们宗门怎么也得为她准备一份大礼庆贺的。”

“师岚烟……是北辰儒门那位掌门之女吗?”

即墨海地势偏远,许多消息传进来都不够及时,小白好奇地问:

“那岂不是昆吾仙境与北辰儒门联姻,修界两大宗门强强联手,那婚宴得多奢华气派啊。”

昭昭点点头:“应该会遍邀修界宗门,一定很热闹。”

只不过,他们宗门肯定是不会受邀了,否则也挺给这对道侣添堵的。

夜色已深,昭昭正要问身后的女修今晚要不要在明烛山留宿一晚,回过头,却见那面上总是带着几分浅淡笑意的女修脸上一丝笑意也无。

他站在那里,站在幽幽月色中,不知为何,面色比月光更惨白。

作者有话说:

咦?怎么不笑了?是生性不爱笑吗?

还有一更,晚上九点左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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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二更)

秋末冬初, 明烛山的清晨一日冷过一日。

一夜未眠的钟离舜却早早便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趁着天边一点将明未明的晨辉,他起床规规矩矩地叠好了自己的被子,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 生怕惊动隔壁的昭昭, 去了院子里取了冰冷井水洗脸。

木盆里倒映出小男孩稚嫩坚毅的脸。

八九岁的小男孩已有了几分少年的影子,他回想着昨晚师尊所说的那些事,成才之心更急迫几分。

虽然不知灵山与他们宗门有什么恩怨,但如今敌人都打上门来了,他身为明烛山的弟子,一定要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宗门, 保护师尊。

一声剑鸣划破寂寂清晨。

烟雾缭绕的厨房内,天枢道君从半开的窗户望去, 正好能瞧见在练功台上练剑的钟离舜。

见到他的第一眼,血脉相近带来的熟悉感便使得他认出,这个就是谢檀昭所收的那个钟离氏的徒弟。

也是那日在走廊上, 因为想去牵谢檀昭的手而被他打了一下的小男孩。

当然, 这天下除了他自己以外,绝无第二个人知晓他曾做出过如此幼稚的举动。

天枢道君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的剑招。

钟离氏的血脉之所以闻名修真界, 便是因为其与生俱来的独特心法, 仿佛这具身躯便是为了修炼而造就,修行起来比旁人要容易许多。

但光是心法, 只能占一个天赋, 能否于修道一途有成就, 还要看修的什么道, 够不够勤奋。

眼前的钟离舜显然二者兼具。

与昆吾的剑法不同, 甚至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个剑宗的招式, 却自有其轻盈灵活、势如破竹之意。

钟离舜手执一把簇新长剑,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昨日看过的剑谱上,那些剑谱化作的小人所挥舞的每一个动作。

剑过处,落叶纷纷。

然而大约是因为他的心境不稳,原本应该虚实相接、变化千般的剑招,在他过于强烈的好胜心驱使下越来越急,眼看就要伤到自己——

砰!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根筷子击飞了那把即将脱手的剑。

寒光一闪,剑尖埋入枫叶堆中。

钟离舜被那筷子击落长剑的力道震了震手腕,有些发愣地看了眼刺入一旁树干的筷子,顺着它飞来的轨迹望去。

“你是何人?”

钟离舜走近一看,竟是一名穿着昆吾门服的女修。

“你是昆吾的人?”

他眼前一亮,立刻联想到了与摇光君一道来处理钟离氏之事的昆吾弟子。

钟离氏趴在厨房窗边,神色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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