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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是路阿姨的女儿。
路青雪放下手,微微叹了口气:“我已经死了,不该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你想想,如果我附在你身上,用路青雪的身份和她说话,她以后还会放下吗?她只会在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期待同样的事情发生。或者不是见到你,见到任何一个人,都会想我会不会出现……”
这是可怕的。
宛若一个逃不出的梦魇。
最后如同吸食毒品般,摧毁掉的不仅是身体,还有人的精神世界。
韵春自然听懂了话外意,可还是反驳了下:“可你不出现,她也放不下。”
“但她已经接受了。”路青雪说,“接受了我的死亡。”
“所以我不能打破常规。”
路青雪反过手,手指顺着韵春的脸颊,从颧骨处慢慢滑落,到韵春的颚骨停下,摩挲着韵春坚傲的骨头,好似摸到了韵春骨子里,碰到了那股面对困难不屈服的骨气。
可这充满锋芒骨气中,也带着柔。
名为心软。
她知道韵春心里计较着冥婚的事,但面对路婉怡,韵春心软了。
不然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小乖,人都会死。正视死亡是门必修课,或许残忍,但这是必然的。”
她半叹气:“再说了,你以为附身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简单吗?”
韵春一噤。
路青雪又猜出来了她脑海里的古怪想法。
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她?
这让韵春有一种,不管她做什么,路青雪都知道她为什么而做的感觉。
路青雪道:“它对你是有副作用的,就算我只在你身体里待两个呼吸的时间,等到离开你身体时,会带走你不等的寿命。”
韵春无所谓噢了声:“没关系啊,我死了去陪你呗。”
说完韵春一愣,她死就死,为什么还要去陪路青雪?
额头正中心被柔和地敲了下。
路青雪收手,虽然语气依旧柔得像是春水,可话语中带着严肃不容忽视:“我教你正视死亡,不是教你放弃生命。”
韵春:“……”
哼。好凶。
卧室门被打开,路婉怡红着眼走了出来,看到韵春望向她这边,她难为情地擦了擦双眼,道:“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韵春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边的路青雪,迎向走过来的路婉怡,拉起她的手说:“路阿姨,不用躲起来,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咱俩其实可以抱头痛哭的。”
路婉怡被逗笑,她拍了拍韵春的手,“好好好。”
她又笑着长叹了口气,说:“我就是没忍住。两年过去,我看开了许多。不然我也不会在院子里种那么多花,要是没放下,哪还有心思捣鼓它们?我就是看到你,想青雪的同时想起了月琴,还想到了我们给你和青雪办阴婚,觉得对不起你。”
所有的情绪堆积到了一起,再坚强开朗的人也承受不住。
韵春也是个苦命的人。
爹不疼娘不在,小小年纪自己在外打拚,他们没关心过不说,还瞒着孩子做这样的事。
韵春抿唇不语。
刚才的十分钟里,路婉怡跟她简单解释了下为什么会给路青雪办冥婚。
起因是有段时间路婉怡心神不宁,做梦总是梦到路青雪在受苦,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病了几天。村里有个婆婆就说路婉怡这是招了小鬼,要不然就是路青雪出了什么事情,让路婉怡去看看大师。
起初路婉怡不信这种鬼神之说,可是事关路青雪,路婉怡又不能完全放下,过了几天身体好的差不多后,她和路雨田也就是她丈夫,去见了一位较为出名的大师算了算。
那个大师算出路青雪还没有投胎转世,一直在人世界飘荡。
大师说路青雪有执念。
他们问大师路青雪的执念是什么。
大师在纸上写了一个“情”字。
说到这里,路婉怡就说了抱歉去了卧室,后面没有说。
但韵春多多少少猜出了什么。
情。无非是亲情,友情,爱情三种。
而路青雪被安排了冥婚,那么就说明她的执念是爱情。
可爱情为什么会找到她身上?
是因为她和路青雪认识?
还是路婉怡他们随便找了个人安排,而她被选上了?
既然这样,路青雪的执念因此消散了吗?
如果她解除这段关系,路青雪是不是就会去投胎转世了?
她就…再也见不到路青雪了。
像路婉怡一样。
接受路青雪死亡的事实。
然后看淡。
去种花。
去分散注意。
然后时不时想起路青雪,又会红了眼眶。
韵春有在想,如果没有这段时间的经历,在往后的某天她得知了路青雪去世的消息,那时她会是什么反应?
会像现在这般心疼吗?
在没有那几个月的梦里缠绵,她还会在意路青雪吗?
会吧…
毕竟她在意的,还是记忆中的路青雪。
就算断了联系多年,路青雪还是路青雪。
这时路婉怡放下韵春的手,走到了摆着路青雪遗像的桌前。
她盯着照片看了几眼,拉开桌柜的抽屉,抽屉里板板正正躺了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婚书两字,还很全的写了路青雪和韵春的出生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