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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春问那个大人是谁,那些士兵战战兢兢,不敢说出对方的名字。
这不重要。至少她知道了路青雪还在,路青雪只是困在冥界不能出来。
既然路青雪不能出冥界,那她就进冥界。
徐蓝椋说她师父或许知道活人进入冥界的办法,可是她师父云游四海,居无定所,就连她师父之前是哪个道观的,徐蓝椋都不知道,当时拜师时她师父年事已高,或许已经仙逝也不一点。
韵春听到后并未打消念头,反而找得更起劲了。
韵春这几年的事业并没有落下,虽然从台前转到幕后,算是半隐退。但要出席的活动还很多,她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向当地人打听这里有没有道观,然后去向道长询问办法。
她想总会瞎猫碰上死耗子,让她问到一个知晓办法的。
就算走遍万水千山,她也不曾气馁。
虽然和无法和路青雪见面,甚至五年里,就连梦都没有梦到过路青雪,可韵春总感觉,她想路青雪的同时,路青雪也在想她。
很想很想。
韵春望着犹如游龙似向后退的山脉,睫毛稍稍抖动了两下,耷在腿上的手摩挲着指腹。
她时常告诉自己,翻过这座山,越过这条河,就能看见路青雪了。
路青雪就在前方等着她。
或者…路青雪也在找见到她的办法呢?
五年来,她总有一种感觉:她让路青雪在前方的道路等她,而路青雪一定也让她在前方的路上等待。
她们不是背道而驰,而是殊途同归。
她们在心意相通的一条路两端,奋力的向中心点前进。
都在告诉彼此:
会见面的。
一定会的。
车子开出山路到了水泥路段, 颠簸慢慢小了。
车窗开着,细中带暖的微风拂面,韵春渐渐睡了过去。
这些年她没有梦到路青雪一次, 心里暗暗道路青雪是个小气鬼, 梦都不给梦一下。
不梦路青雪, 她却常常梦到那根红线。
而且还是每去一个道观,回去后就会梦到那根红线。
梦里的她总是不由自主地顺着红线前进, 翻山越海, 领略了许多未曾见过的奇观。
好比之前结满石榴的梨树。
而这次的梦境, 韵春来到了一片望不到头的梅花林。林间有一条小溪,溪水涓涓从山上流下,从高至低的流水中,韵春看到了一条逆游的红色小鱼。不知道它为什么要逆流而上, 只看到它的尾巴不停歇地摆动。它不能停, 停下来就会被水流击退。就算是稍短的一截距离,也是它努力许久才游过来的。
风吹花落, 浓郁的花香萦绕鼻尖。
韵春被一落花吸引了视线, 不由地仰头望。
下一秒, 她被眼前的景象惊艳。纷纷扬扬的花瓣飘落, 好似一场盛大的雪景。
而纤细的红线在雪中,那样的亮眼、鲜艳。韵春不自觉地抬脚, 顺着红线一步一步向前走,仰头观赏着‘雪景’。
‘雪景’过于美丽, 韵春看得出了神。以至于她没注意脚下的石子, 不小心绊了一跤。没有跌倒, 只是身子闪了个趔趄。稳定身心后,韵春无意间抬眸。
前方树影间梅花花瓣阵阵, 而在花瓣间,好似有一曼妙的身姿。
红线的那端,就在它那里。
熟悉的身影让韵春大脑在一瞬间宕机,身体变得木然无法动弹。可就在她盯着林间身影,努力辨认对方是不是路青雪的时候,一朵梅花从韵春的眼前坠落,遮挡了韵春的视线。
一秒的时间,当韵春再次望向前方,那身影早已不在。
韵春起身向前跑了两步,到了那身影刚才在的地方。可除了梅花,什么逗没有。韵春恍惚地想是她太想路青雪了,所以看花眼了?
每次梦境都很短,这次也不例外,还不等分析出看到的到底是人的身影还是错落的梅树构成的影,她就被一道电话铃吵醒。
电话是韵月琴打来的,问她晚上几点能到家。不用说韵春都能猜到韵月琴的意思,她说:“不用等我吃饭,你和徐阿姨先吃,给我留一口就行。”
然后才对韵月琴说了回去的时间,简单聊了两句,韵春挂断电话。
看着黑掉的屏幕里她自己的脸,韵春细细回味着梦里所看到的。
是她看错了吗?
韵春偏移视线,将目光落在梦境里她系着红线的手指。
不管怎么样,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在梦境里看到身影。
虽依稀难辨,但……会是路青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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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
千山站在梅树下,低眸望着坐在她面前的路青雪,对方穿着一条素色的裙子,头髮编在一侧,知性矜雅。
面对千山,路青雪好似没有看见,一直低头看着她的手。准确来说,是看着她手旁的红线。
之前同性相斥般只要路青雪一靠近就后退的红线,此刻虽然没有缠在路青雪的手指上,但却像被安抚的炸毛猫,轻轻地贴在路青雪的指间,供路青雪把玩。
“你还有回头的机会。”千山沉默良久,说道。
路青雪眸光闪动,视线依旧停在红线上,她顿了几秒,没有直面回答千山的话,而是开了另一个话题。
“之前一直是大人你和我打赌。不如今天,我来和大人打一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