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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例发了?这么高兴?”
她现在越看这位周公公,越觉得不太对劲。从原身记忆来看,周公公应该是比较沉稳的人,虽说对原身也是忠心耿耿,但还不至于在原身这个皇帝面前如此……如此洒脱。
“皇上诶,您第一次颁发旨意,众大臣也没反驳,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吗?”周公公笑得开怀,连陆晞眼中的打量都给忽视了。
沉默良久,他这才瞧出帝王好似在观察他的模样……周公公忙收起嘴边的笑,规规矩矩地立在了一旁。
好险,不会被看穿了吧?
在周公公天马行空地思考时,红漆大门被人敲响,而后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启禀皇上,户部尚书柳大人求见。”
“传。”
户部尚书此人,是朝中少有的中立保皇党,与其他势力并无纠葛,故而可以信任。也不知他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柳荀踏入殿中,朝上首的帝王行了礼。肩背挺直,目光沉稳,只是一开口,便多了几分忧心忡忡,“皇上,今年的雪下得太久,土地被冻得厉害,到现在还未解冻,恐怕来年极少有收成……”
粮食在这个时代是几位重要的事,若是出现收成不好的情况,百姓怕是会过得十分艰难。
但柳荀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而且暴雪连下大半个月,京城外的各庄子都被风雪淹没,更别提其他地方了。雪灾发生,房屋受损,百姓将会流离失所,恐生大乱啊!”
这会儿各地的消息还没传入京城,故而还不知有无雪灾发生,但柳荀总觉得要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柳爱卿的担忧,亦是朕的担忧。”
陆晞眉心微微一动,眼底蒙上了一层意味不明的雾气,“只是朕耳目不明,恐怕若有雪灾发生,消息也送不到朕的面前。”
她很清楚朝堂被赵太傅等人把持着,若是真出了天灾,这群人大概也会粉饰太平,将其镇压下去。而若是压不下去了,恐怕就要拉她出去背锅了。
柳荀身为朝中重臣,自然对陆晞的处境十分了解。此刻他心情沉重,既担忧雪天里的百姓,又对帝王毫无实权一事感到无能为力。
只是,他还是对这位年轻的帝王抱有一丝希望。若是她不再如从前那般胆小怕事唯唯诺诺,他便也能为她在朝中出更多的力。
他极力遏製着内心的忧虑,下意识松开了手,试探性地说道:“皇上,您若是有心知晓,臣……臣必定不负您所托。”
……
午后,天际难得地放出了几许阳光来,厚厚的积雪融化,雪水碎如星河,拍打在枝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柳荀走到长安街时,已过了晌午,想着家中饭点已过,便打算去旁边的望月楼简单用些。被店小二领着上了二楼包间,一推开门,屋内一名中年男子的身形出现在他眼前。
那人目光随和,朝他摆了摆手,“柳大人要用午膳?正巧本官也还未用午膳,不如一起?”
柳荀低声笑了笑,并未露出诧异之色,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那人对面,“陈大人怎么这个点了还未用膳?”
陈宣之是兵部侍郎,岳丈乃赵太傅,在朝中一直跟随赵太傅行事。此番在酒楼截下他,恐怕是想打探他进宫的消息。
果不其然,陈宣之寒暄几句,便不咸不淡地询问道:“不知大人方才进宫,是有何要事?本官似乎未收到皇上召见的消息。”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柳荀掸掸衣角,眉目间自是波澜不惊,“就是国库颇为空虚,所以进宫请示皇上,关于太后寿宴大概要用到多少银两。”
只是这样的小事?陈宣之的眉眼下意识地轻皱一瞬,“原来如此,那不知皇上打算使多少银钱?”
柳荀哈哈一笑,气定神闲地将他的试探挡了回去,“皇上隻说这种小事交于本官便是,她不懂,也拿不定主意。”闲祝服
如此,陈宣之即便再有疑虑,也暂时作罢了。
漆黑的夜,冷风飒飒,一轮弯月挂在了白雪积压的树梢上。
“皇上,该翻牌子了。”敬事房的总管领着几个小太监,将各位妃嫔的牌子摆在了陆晞面前。
视线从左边的淑妃牌子上滑过,陆晞略感疲惫,想了想后,抬手在娴昭仪的牌子上抚过,将其翻了个面,“不用抬到文德殿,朕批完折子就去翠微阁歇息。”
打发了敬事房的人,陆晞靠在椅背上,隐在明暗相接处,深色复杂。
“皇上,您是在担心可能会有雪灾一事?”周公公极有眼力见,凑到了陆晞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闻言,陆晞微微侧身,落在周公公身上的视线掺杂着深深的凝视。
“皇上,您是否还记得,先帝驾崩前,在暗中秘密给了您皇家隐卫的令牌?”周公公似乎并未察觉到帝王的审视,自顾自地询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