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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圣人骨——这股缭绕的仙气对魔族来说,更是避之不及的东西。
既然玉临渊不肯成魔,又提了此事,那他们也乐得把这些没用又危险的东西打包送来,顺水推舟做她个人情。
玉临渊越强大,他们一族才越有希望,毕竟她是他们一族破釜沉舟选中的魔主。
菱鹤将腕骨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她,玉临渊用右手接了过来,放在自己左手的手臂上,比了下长度,这才将它重新放在桌上。
要移植圣人骨,必须要玉临渊自己亲手用这布满了法阵的冰刃一刀一刀剜出自己的腕骨,再将圣人骨嵌进去。
要将每一寸血肉和筋脉都恰到好处地切开,从里面小心翼翼,活生生地剔开每一点肌肉,每一丝经脉,将自己的腕骨取出来。
这是堪比凌迟的剧痛,还必须要自己在神志清醒的前提下,亲手一刀刀执行,容不得丝毫差错。
望天宗的圣人骨留存多年,作为仙门至宝,却连神魔大战时都无人动用过,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玉临渊垂着眸,手指抚上冰刃。
她坐在阳光下,手指放开冰刃刻满了繁复法阵的刀柄,转瞬从怀里摸出一块圆润如鹅卵石的传音石。
随着一点灵力灌输,传音石发出淡淡白光。
玉临渊将传音石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拿起冰刃,低着头,细致认真地动手划开自己手腕的肌肤。
猩红的鲜血顺着冰刃划开的伤口流淌而下,顺着她被紧紧捆在扶手上的手腕往下流淌。
滴答一声,鲜血在地上绽开,嫣红如梅花。
她轻声唤道:“师尊。”
这是玉临渊从器修宝卷里学来,自己做的传音石,每颗只能用一次,一次一炷香。
另一枚就在元浅月那里。
没过片刻,元浅月的声音透过传音石在这阳光下的房间里响起来,她带着一丝破碎沙哑的声音如此温柔醇厚,从容而柔和:“怎么了?”
玉临渊垂着头,阳光照在身上,温暖令人心生倦意。她低着头,细致而认真地一刀一刀划开自己的手腕,任由鲜血流淌,任由血肉翻卷。
她的额头沁出冷汗,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还是微微勾着的。
玉临渊的声音因为隐忍而带了一丝喑哑,语气却又轻又缓,从容不迫地说道:“师尊现在在做什么?”
手中的冰刃浸入鲜血中,切入血肉里,触及了一寸寸在血肉下坚硬的白骨,痛楚像是放大了无数倍,在这温暖的阳光下尖锐又残忍。
被绑在椅子上的左手因为剧痛而抽搐,反射性地颤抖,却被紧紧地束缚住,连动也动不了。
玉临渊长睫低垂,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右手几乎握不住冰刃,在持续尖锐的疼痛中指尖微微一颤,继而又在强大的自控力下慢慢绷紧,贴在冰凉的刃面上。
元浅月心情似乎很好,她的语调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上扬,淡淡笑道:“千机峰送了几株凝霜莲,移到朝霞山来了。”
玉临渊柔声道:“师尊喜欢凝霜莲吗?”
她的脸惨白如纸,苍白得几乎透明,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声音还是这样喑哑而柔和。
绷紧的指尖紧紧地贴着冰刃薄薄的刀身,慢慢地剔开骨头上面紧附的血肉和经络。
房间里鲜血气息弥漫。
元浅月说道:“倒也算不上喜欢。临渊,你怎么忽然想起来用这传音石与我说话?”
菱鹤和夕颜妖都默不作声地站在她的身边。
玉临渊切开腕骨的链接处,她的手掌失去了支撑,此刻软软地垂了下去。
温热的鲜血涌出,她垂着头,黑发如云流淌滑下肩头,几缕被汗水打湿的长发黏在腮边,衬得皮肤越发惨败。
她的面容半隐匿在背光的灰暗里,看不清是个什么神情。
玉临渊的声音极为喑哑,用极低,极柔的气声说道:“我听说,人在感到痛苦的时候,总会去想一些渴望的东西,好来慰藉自己,有力气支撑自己渡过眼前的痛苦。”
阳光下,她半隐于黑暗的苍白面容上,只有长睫下漆黑如潭的眼睛里微微亮着,好似烈火燃烧,鲜血从被摊开的伤口涌出,被取出的腕骨上满是猩红鲜血,轻轻地放在她的膝上。
玉临渊放下冰刃,脸白如纸,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她将那块氤氲着朦胧仙气的圣人骨慢慢地嵌入自己的手腕上,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流淌,嗓子沙哑的不成话。
“而我现在很想师尊。”
十全十美
从古青城回来,玉临渊先去了千机峰。
寒秋雨司掌的千机峰乃是器修一脉,峰上坐落着数座风格迥异的建筑,每个建筑各有一名资历老练的大弟子代掌,各司其职。
九岭上从练法宝到铸剑,再到仙门杂七杂八的灵器妙物,都是千机峰铸造。
从山门往上,一路上飞檐楼阁,鳞次栉比。连绵的朱红色宏伟行宫,炼宝阁,铸剑台坐落在青山绿水间。
玉临渊出示了自己的弟子腰牌,在山门通报登记后,弟子核实了她的身份,这才让她上了山。
两个接应弟子一边向身后的玉临渊介绍沿路的亭台楼阁,一边为她引路。
来来往往的年轻弟子手里大多没有佩剑,身上带着各式各样的法宝,有莲花形的火属法器,有笛子状的冰属武器,奇形怪状,五花八门。